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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斜靠在榻上,看着她那隻隱隱脹痛的右腳,腦海里只閃現了兩個字——“後悔”。

自己救武氏,有一方面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的良心,不能見死不救;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了擺脫這個理不清的是非圈呢。可就算再怎麼樣,也從沒想過犧牲自己,當初想着救武氏假意受傷,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真的傷了腳裸,動了筋骨,而且還這麼疼,直讓自己當場痛暈了過去。想到這,慧珠不由想起自己在太醫的診治下,生生疼醒時的感覺,瞬間打了個冷顫。

這時,素心送完烏喇那拉氏與太醫等人,一進裡屋,就見慧珠慘白着一張臉,立即有些心疼的抱怨道:“主子,怎麼了,還在疼嗎?您再忍忍,太醫說您傷了筋骨,前幾天是有些疼的。”素心說著,就倒了杯茶遞給慧珠,繼續道:“主子,您怎麼就跑去救武格格呢,當時有那麼多奴才在,您何苦去犯什麼險啊。”慧珠沒有順着接話,反而問道:“你當時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跡,就是在後園看到的那個丫環?”素心納悶道:“當時人太多,地方又不怎麼大,奴婢一時也沒看見有什麼......難道,主子的意思是說,就是我們在後園遇到的那個丫環要把武格格推到池塘里的。”慧珠點點頭,素心有些不確定的自語道:“武格格是花盆底跟斷了,才會一時站不穩往池塘里掉,她自己也回憶說沒人推她,只是有人挨了一下。”慧珠繼續說道:“恩,應該是這樣的。我當時見到那丫環蹭了下武氏的鞋,要不然以木材為質的花盆底豈會輕易斷跟。這肯定是有人計劃好了的,給武格格穿上有問題的鞋,再趁混亂之際將她推入池塘,這樣不但能使她流產還能不引起懷疑。”素心驚道:“原來主子早就知道事情不簡單,那又是誰想害武格格呢?主子救了她,會不會讓那人把矛頭指向您呢?”

慧珠搖搖頭,是誰倒不知道,不過這影在暗處的人是不會來加害自己的,若這樣不就有暴露嫌疑的危險。再說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武氏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大概還沒那個資格讓人惦記着吧。然,這武氏,已犯眾怒,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出生是難了。她與李氏聯合,無疑犯了烏喇那拉氏的忌諱;後又在烏喇那拉氏刻意挑撥說要提她為側福晉時,得罪了李氏;然後,還有年氏,在年氏小產的當天傳出有孕,這不是打了年氏的臉嗎,因此武氏一下就得罪了府里最有勢力的三個女人。其實若沒烏喇那拉氏昨天的話,她還有可能生下孩子,畢竟格格的孩子和側福晉的孩子是有差別的。怪只怪武氏太心急,昨天對烏喇那拉氏的話表現極為熱切,這怎能不引起其他人的嫉妒,五個多月的身子,微尖的肚形,男孩,小阿哥......

素心見慧珠臉上陰晴不定,又不講話,擔心的問道:“主子怎麼了,是事情有變,會有什麼危險嗎?”慧珠一驚,自己怎麼會想的這麼遠,還算計的如此清楚。定定心神,看着一臉擔憂的素心,安慰道:“不用擔心,太醫不是說了嗎,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里,府里任何事都與我無關,別人也害不到我這的,只是武......沒什麼,就是剛剛腳裸處又一陣抽疼,我才不想說話的。”這倒是真的,慧珠的腳裸不時會傳出一陣脹痛。

素心知是無事,便擔心起慧珠的腳,叨念道:“主子,您也真是的,奴婢知您是心善又想脫離是非才救武格格的,可怎麼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啊,您去救她萬一您有個什麼,又如何是好啊。爺再過一個來月也能回來,您卻腳傷未愈,也不能服侍......。”

聽着素心的叨念,慧珠再次無奈的苦笑搖頭。早知道會傷了筋骨還如此疼,自己也不一定會親身去救武氏的。

時間過了的很快,轉眼半月過去。在受傷了頭一天,烏喇那拉氏就免了慧珠的請安,慧珠也就每天躺在榻上養傷,和素心月荷做做針線活計、隨意鬧鬧嗑,日子倒也過得平靜無波。不過,如此這般,倒有着‘與世隔絕’的意味。自受傷以來,慧珠就關了院門,輕易不與人往來,所以府里發生了什麼也不得而知,但自今也未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想來也相安無事。

這日晚間,慧珠在裡屋歪躺着和素心月荷閑話,夏梅端着托盤走進來,笑道:“主子,奴婢熬了些湯,您也趁熱喝了。”月荷見狀,連忙從腳踏上起身,幫着夏梅將湯遞給慧珠。

慧珠接過湯,隨意瞟了一眼,唉聲嘆氣道:“又是花生豬蹄湯,還是大晚上的喝。再這樣補下去,我也不用見人了。”月荷知是慧珠愁長胖了,遂笑道:“主子,哪能呢,您現在是越喝越水嫩,臉上白嫩極了,奴婢還羨慕不過來了。”慧珠喝了口湯,方道:“就來糊弄我吧,怎麼不說我腰身長了,就會嘴甜挑好話。”月荷笑呵呵道:“主子,別愁,您現在是心寬體胖。”慧珠一聽,笑罵道:“好呀,你這個混丫頭,說我胖了,看我不叫素心好生個罰你。”

慧珠在與月荷你來我往說笑聲中,喝了湯,準備盥漱。忽就聽見外面傳來陣陣響聲,接着就突然吵了起來,在寂靜的夜晚里,尤為突出。

慧珠看了看驚疑不定的眾人,吩咐道:“素心,你去看看院門關好沒,在門裡聽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就行了,記住不要打開院門。”素心應了是,給慧珠行了禮,隨即就疾步除了屋。

不一會兒,素心就從外間回來,稟告道:“回主子,奴婢聽的不怎麼清楚,只能大概確定聲音是從西院那邊傳出來的。”慧珠遲疑片刻,緩緩說道:“恩,行了。該與咱們無關,西院那邊的事自有福晉處理。現在也過了一更天,你們也就各自下去睡吧。”月荷夏梅聽後,便應聲退下。

待二人退下,慧珠與素心也沒怎麼說話,不過神情皆有些凝重,似隱隱約約察覺出了什麼。

慧珠在素心的伺候下睡了,心下卻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天,剛用過午飯,外間就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慧珠示意素心讓人就來。片刻,素心便和着烏喇那拉氏院里的丫環進來了。丫環給慧珠行禮問安後,方躬身道:“福晉想格格可能不知道,特意遣奴婢來通告一聲。昨天夜裡,武格格不幸流產了,現在福晉正在徹查,命府里各院下人不得隨意走動,還請格格見諒。”慧珠笑道:“有勞姑娘,我知道福晉的意思,會約束底下的人。唉,沒想到武姐姐竟會......不提也罷,你看我腳受了傷,不能親自去探望武姐姐,還請姑娘幫我帶些東西給福晉,讓福晉替我交給武姐姐以表心意。”說完,素心就遞了個荷包給那丫環,只見那丫環稍作沉凝,便笑道:“格格心善,奴婢一定會代為轉告您的心意,想必武格格知道後也會感激格格的關心。”慧珠含笑謙虛了幾句,又問了些話,方讓素心備了幾樣有益女子補血養氣的上好藥材給武氏,打發了丫環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依然緊閉院門,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直到七天後,烏喇那拉氏讓人傳來消息,武氏是被她院里的丫環下了墮胎藥才將一個成了形的男胎流掉,同時也因下藥過猛,武氏以後是不能再有身子了,而那丫環在前一天上吊自殺。經調查,丫環是因為怨恨武氏平時打罵自己,才給她下了猛葯,後又因害怕而畏罪自殺。因此,武氏流產一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慧珠得此消息,與素心不由一陣唏噓,為武氏嘆了幾口氣便罷。然,日子仍在繼續,武氏雖已出事,府里的風波看似已停止,但慧珠仍不問世事,緊閉院門,對外一致宣稱,要靜養腳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