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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晉封為雍親王,是在十月間的事。沒過一些日子便進入十一月份,天氣也漸漸轉涼,直至臘月,已是漫天飛雪,寒冷非常。就在這數九寒天里,不但朝堂一片紛繁之景,就連雍親王府也呈欣欣向榮之態,共同辭舊迎新,期盼着康熙四十九年的到來。

這時已是歲暮,積塵的厚雪不僅壓斷了樹枝,也使本就不好走的雪路,更加泥濘不堪。這日,慧珠請完安,跺手跺腳的回到她的院子。正在院里掃着積雪的月荷夏梅一見慧珠抖擻着回來,忙放下掃帚,一個伺候着她回屋,一個去為她備熱水茶點。

回到裡屋,慧珠方大大的呼出口冷氣,捂着凍僵了的臉頰在熱炕上坐下。隨即,月荷就蹲着身子,給慧珠換下掐金挖雲淡青鹿皮小靴,又服侍着在炕上躺定,方笑道:“主子可是凍壞了吧,這下雪不冷化雪冷,昨個兒下了一天,今倒出起太陽來了,指不定哪天又要下起來了。”慧珠斂了斂素心蓋在她身上的羊皮小毯子,緩了口氣,說道:“今年是比往年冷多了,不過屋裡炕牆燒着,碳火皮毯子也都有,我又常待在屋裡,倒凍不着個什麼。”接下來,三人又隨意的說了小會話,夏梅便和着張嬤嬤端着熱水和茶點進來了。

素心接過夏梅手裡的吃食,邊擺弄着,邊笑道:“這些日子雪下的大,各院的主子也不見出來走動走動,一時間府里倒顯得有些冷清。好在再過幾天也就除夕了,那可有的熱鬧了。”慧珠想想也是,上次胤禛慶宴後,天就突然冷起來,府里的女人們也就待在各自的屋裡。不過今年該有所不同吧,畢竟諸多皇子封爵也是喜事,還有......

慧珠正想着,就聽張嬤嬤躬身稟道:“主子,熱水帕子都備好了,您還是先捂捂,免得傷了手。”慧珠也就拉回思緒,將手放進熱水裡,笑道:“怎的讓嬤嬤伺候我捂手了,你一向在外間,今進屋有什麼事要說的。”張嬤嬤回道:“什麼事也瞞不過主子,奴婢當家的今午後要去採買些貨物,想着主子已大半年沒往那府捎物件了,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就想問主子有什麼信之內的要帶。”慧珠微抬起浸在熱水裡的手,用溫濕的帕子凈了水,抹了香蜜膏後,方想了想,說道:“恩,倒有些東西要帶,這次倒又要麻煩張富了。”說著,慧珠就想起身去準備捎回去的物什。

素心阻止道:“主子,又不急於一時,您還是先喝點杏仁茶吃塊點心,暖和過來再打理也不遲。”素心邊說著,手上就麻利的把盛有熱杏仁茶的琺琅瓷碗遞給慧珠。

慧珠搖頭笑笑,看來是心急了些。便也就老老實實喝了碗杏仁茶,就了些粘糕餑餑,方打點起要捎回鈕祜祿府的物件。

午飯剛罷,張富就來了。慧珠笑道:“倒也沒其他的,就我親手做了些小物件,你捎給我阿瑪額娘便是。”想着翻了年後,府里該不會繼續如此平靜,於是慧珠沉凝片刻後,吩咐道:“你告訴我額娘,說我在府里一切都好,讓她勿為我擔心。恩,還有,爺剛被晉封為親王,府里事忙,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往來的好,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聯繫的。”張富回道:“奴才定會將主子的話,一字不漏轉告給夫人。”聽後,慧珠滿意的笑了,復又寒暄了幾句,打賞了銀錢,方讓張富帶着物件退下。

待張富走後,慧珠與素心閑聊了幾句後,便將話題扯到了年禮上來。慧珠道:“剛個兒給額娘備物件的時候,才記起馬上就過年了,倒是得給耿姐姐送些年禮,畢竟這府里,我也就和她交好。”素心不置可否,也就點頭稱是。

慧珠提議道:“素心,我給額娘捎了遮眉勒,便想着給耿姐姐送遮眉勒當年禮,你看怎麼樣?”素心想了下,眼睛一閃,笑道:“主子說的甚是,庫里不是還有些錦緞、絲絨及水獺料子,您正好用它們做遮眉勒,再在那上綉些成花卉及‘吉祥如意’、‘福’、“喜”等吉祥花樣便是。”

待素心說完,慧珠是越想越覺得送遮眉勒給耿氏做年禮不錯,於是二人又細細商量着是給眉勒鑲嵌上點翠嵌珠寶好,還是釘上緝紅、白米珠好。直到未時正,二人方商量好,慧珠又命月荷找來料子和珠子,興趣正濃的開始做起了遮眉勒。

然,慧珠是個一頭熱,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這一做,便是好幾個時辰,甚至到了晚飯間也只草草的用些吃食,就又開始挑着明晃晃的燭燈做起針線活來。因此,晚間,當胤禛進到慧珠的院子的時候,院子里只有張嬤嬤一人在收拾打理着什麼,不見其他人的蹤影。胤禛便揮退了張嬤嬤的通傳,直個兒朝裡間走去。而此時,慧珠正在用繡花針一上一下的在絲絨上穿針引線,不時和素心等人說笑幾句,也就沒發現胤禛的到來。

慧珠正拿了一顆白米珠往眉勒上釘,忽覺得有些安靜,也不見說笑聲,便納悶的抬起頭。一見,竟是胤禛,稍怔一下,也就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穿上雲子鞋,從炕上起身,帶着素心等人,一起給胤禛行禮問安,心下去抱怨胤禛要來也罷,可怎麼也不知道通傳一聲。

見胤禛頷首應了,慧珠便忙讓月荷夏梅下去備些熱水茶點,讓素心收拾了屋子裡三四個綉墩,她方親自伺候胤禛在炕上坐下。

胤禛在炕上坐定,瞟了眼慧珠放在炕桌上的綉活,輕蹙眉頭道:“我知你喜歡綉活,可也不待你這麼白天晚上的綉,就不怕傷了眼睛。”慧珠蹲身伺候胤禛換了皮靴子,從素心手裡接過青緞氈里皂鞋給胤禛穿上,方起身回道:“謝爺關心,婢妾省的,晚上也只是偶爾綉綉便是。”胤禛輕聲“恩”了一下,便拿起慧珠的綉活隨意翻看了會,說道:“你的綉工倒是不錯。”

慧珠心下不喜被人打斷了事情,卻又因打斷她的人是胤禛,也就無法,反是要好生伺候着,便也沒什麼心思應對他,於是隨意回道:“若是爺喜歡,婢妾也給爺做些綉活好了。”胤禛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遮眉勒,抬眼看向慧珠,面不帶色道:“恩,你既然想給我做就做吧。”說著,胤禛又抬腳看了看他穿的鞋,繼續道:“這鞋是小祿子拿來的,唔,你就給我做雙在裡屋穿的鞋便是,我以後來了也好換着穿。”

慧珠看着一副施恩樣子的胤禛,登時暗惱,相處這久,怎麼就忘了胤禛淡然冷酷下的霸道一面,現在說不定胤禛還以為讓她做鞋,是她莫大的榮幸呢。想着胤禛的在某些方面上心眼甚窄,也只好壓下不平,福身笑道:“謝爺看得上婢妾的綉工活,婢妾定當趕在正月里做好。”胤禛一副理所應當的點頭,吩咐道:“恩,倒也不急,你慢慢來就是。”說話間,月荷就端了熱水進來,慧珠便拉着胤禛的手,浸泡在水裡洗了會,又親自用帕子為他凈了水,方打發了月荷下去。

胤禛捂了手,待慧珠接過夏梅遞來的茶點,就着用了口蓋碗茶,舒服的半眯了會眼睛,仰靠在炕墊上,含糊道:“小祿子,現在什麼時辰了?”一直立在一旁的小祿子躬身道:“回爺,一更天快過了。”胤禛哼了一聲,再次抿了口茶,不顧立在一旁的慧珠和小祿子素心等人,又閉上眼睛假寐。小半個時辰後,待慧珠站的有些麻木,準備出聲的時候,胤禛方半搭着眼皮,聲音暗沉道:“去備盥洗的用具吧。”說完就起了身,張開雙臂。慧珠見狀,認命的走過去,為胤禛寬下外袍。

片刻後,小祿子便端着盥洗的一應物件就來,慧珠也就和着小祿子一起伺候胤禛洗漱睡下。一切就應完,小祿子方才躬身退下。而慧珠也在素心的服侍下草草的盥洗了,隨後也打發了素心去外間侯着後,慧珠方脫下外衣,只着裡衣向床鋪走去。

此時,胤禛已經閉眼躺下了,慧珠淡淡的看了閉目似睡的胤禛,心下嘆了口氣,脫下鞋,上了床,半跪着床邊,待把水紅色床幔放下後,就被拉進一個散着熱氣的胸懷。

外面夜深人靜,只有呼嘯的寒風沙沙不止,而與這歲暮天寒相反的的是暖烘烘的屋舍,紅紗幔帷下的春qing......二人翻雲覆雨、一陣纏mian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