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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認得她們。

她認得他。

他是顧先生。

父親和母親去世時,九褣不滿四歲,還不到啟蒙的時候,所以並沒有安排讀書。

她們來到懷王府之後,由姐姐負責九褣的啟蒙。

皇帝也記掛着懷王的啟蒙,吩咐給懷王挑選老師,但挑來選去始終沒有合適的人選。

為什麼沒有合適的她們姐妹也是明白的,懷王府這種地方誰願意沾染上。

後來她和陸雲旗成親,陸雲旗給九褣找了一個先生。

這個先生叫顧清,湖州人,是一個沒有考中進士的貢生,陸雲旗說學問還不錯。

她和姐姐也都看了,覺得很滿意,其實就算不滿意也沒辦法。

對於她們來說,沒有任何選擇權,只有接受。

顧先生就來到了懷王府開始教授九褣,雖然那時候她已經離開懷王府,但過年見到九褣的時候,九褣很開心,說話間也常常提到顧先生怎麼樣怎麼樣,看起來很是喜歡顧先生。

九黎也說很好很不錯。

反正在九黎口中就沒有不好的事,她還是不放心,再次親自見了見顧先生,顧先生說話溫和風趣,進退有禮。

其實問也問不出什麼,就算他是皇帝安排的要教壞九褣,她們又能阻止嗎?

阻止了這一個,還有第二個。

九齡有些沮喪。

大概是看到她的沮喪,原本要告退的顧先生又停下來。

“公主的老師是張先生嗎?”他問道。

九齡公主跟隨張青山學醫的事,對外是保密的,畢竟一個郡主怎麼能跟人跑出去學醫,父親和母親對皇祖父和大家的解釋是,為了給太子祈福,所以將九齡郡主寄養在皇家寺院了。

對於一個郡主的去向關心的人並不多,尤其這個動作還被大家視為九齡郡主不受寵。

九齡公主本來就不受寵,跟九黎公主相比,遠不如九黎公主在人前名氣響亮。

不過顧先生說出這個,她也沒什麼驚訝的。

如果是陸雲旗找來的人,知道這些很正常。

雖然自己學醫的事別人不知道,陸雲旗應該查的到。

“張先生大才啊。”顧先生說道,“能跟着張先生行走一些時日,實在是人生幸事。”

她當時不知道這有什麼可幸的,自己確切來說應該是很不幸的。

“看山看水看世間萬物,知情知趣嘗人間百味,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顧先生笑道,“人生而為人,要活的像個人,這就是人生的大幸。”

這就是人生的幸事嗎?那這幸事也太簡單吧。

“簡單?但有很多人做不到,越簡單的事越難。”顧先生笑道,“所以我希望王爺成為一個大幸的人,過簡單的日子,做一個真正的人。”

說白了也就是讓九褣別再想皇位的事,就老老實實做個王爺就行了。

這種事她們姐妹早就這樣想了,倒是沒想到有人還能將這種事說的這樣的愉快和幸福。

不管怎麼說,顧先生這種態度也算是坦然且誠懇了,至少九褣很開心。

姐姐說得對,九褣開心就好。

顧先生就在懷王府,如同懷王和姐姐一樣也不再出門,至少她活着的那兩年顧先生一次門都沒有出過,如同姐姐和弟弟一樣與懷王府融為一體。

他今日怎麼出門了?

他也是一直偽裝?

現在自己死了,姐姐嫁了,他就不用再做樣子了?

隔着雪粒子,仗着這張新的面孔和藥箱,君小姐毫不迴避的看着他。

顧先生卻沒有再看她,因為這張陌生的面孔和藥箱。

他不認識她們,他認得她們是鈴醫。

他的視線一掃而過收回邁下台階疾步向東而去。

君小姐的視線追隨着他,他去的方向是陸宅?

“小姐。”柳兒將幡兒展開舉起在君小姐的頭上,“那個人有凶兆嗎?”

君小姐看了看被關上的懷王府大門,九褣……好想衝進去啊,這麼近。

她深吸幾口氣再次看向顧先生。

顧先生果然站到了陸宅的門前。

“我們回去吧。”君小姐說道。

不待柳兒反應過來,人就原路返回也向陸宅走去。

回去?柳兒一怔,她來不及多想忙舉着幡兒追過去。

而陸宅這邊的門房也被嚇了一跳。

很少見不是錦衣衛的人來喊陸宅的門。

“你什麼人啊?”門房在內問道。

“我是懷王府的。”顧先生在外說道。

懷王府?

門後一陣沉靜。

天地之間一瞬間只聽到雪粒子沙沙的響。

“我只是要見陸大人。”顧先生接著說道。

內里還是一陣沉默。

看着這個站在雪中被擋在門外的男子背影,君小姐站住腳。

如同她們一樣,他也不能隨便見人嗎?而別人也不隨便見他嗎?陸雲旗也不見嗎?

裡面沒有再回應,顧先生也沒有再說話,就在門邊站着。

雪粒子漸漸變成雪花,北風也吹起來,將雪花吹的天地之間舞動。

身上的雪瞬時就披了一層。

雖然她們穿的厚,腳底已經開始有些發冷。

君小姐慢慢的走過去,眼角的餘光看到門前站着的顧先生跺了跺腳。

他穿的有些單薄,看樣子是急匆匆出門,連斗篷都沒有穿,腳下不會穿的還是家宅里穿的鞋子吧?

出什麼事了?

君小姐慢慢的走到那條小巷子里站住,雖然這裡能避開顧先生的視線,但是她知道這裡避不開錦衣衛的視線。

可是她就是不想走,仗着這張臉這個藥箱以及當下的過節再冒險一次吧。

這個人一定有大凶兆,柳兒想到,用力的將不大的幡子展開擋在君小姐的頭上,雖然這根本就擋不住什麼。

但並沒有等多久,急促的馬蹄聲就在街上響起,風雪裡陸雲旗疾馳而來,原本一向圍在前後左右的錦衣衛們都被甩在了後邊。

不待馬挺穩他就跳下來,身上頭上亦是披了一層雪,同顧先生一樣,他也沒有穿戴斗篷帽子,似乎也是急匆匆從家宅中衝出來。

家宅。

他的家宅本該是這裡,但卻從外邊而來,那自然是在另外一個家宅。

君小姐一動不動,雖然明知隨着陸雲旗的到來這裡的眼線更是遍布。

顧先生在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就從門前疾步迎來。

君小姐看着他們站在一起,顧先生說了句什麼,陸雲旗沒有再問翻身上馬向前,顧先生立刻跟着疾步。

錦衣衛們也隨之跟上。

一隊人馬幾乎是未停就向前而去。

方向是懷王府。

君小姐看着風雪裡的人馬。

雖然聽不到顧先生說了什麼,但她認出了顧先生的兩個口型。

懷王。

九褣。

不會這麼倒霉吧,難道九褣也出事了?

她猛地轉過身沿着巷子而去,柳兒又是沒反應過來,甩着酸疼的胳膊忙跟上去。

風雪裡盯着君小姐的陰冷視線收回。

“為什麼不能去打斷她的腿?”

“是啊,打斷她的腿怎麼樣?她的聖旨總不會隨身帶着吧。”

“萬一隨身呢。”

“竟然這樣來大人門前挑釁,簡直不可忍。”

“算了,暫時不管她,大人有更重要的事做。”

低低的聲音散去,幾個人影也再次隱沒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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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個度。

感謝書友160208005419343、木某2004、梓擇、?最後一槍?、秀玉葬花、南方的冰一、md12打賞和氏璧。

感謝騰訊書友沈藍打賞和氏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