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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的爭執一直持續,連午膳都顧不上用,這自然驚動了後宮裡的太后。

一個太監疾步走來,看到站在殿外的陸雲旗忙上前施禮。

“還沒完嗎?”他低聲問道,“太后娘娘擔心。”

“還要再等一個時辰差不多。”陸雲旗說道。

他的話太監們是絕對奉為聖旨的,聞言應聲是又道謝。

“那奴婢一個時辰後準備好御膳。”他說道,轉身要走,又想到什麼,“還有,陸大人,聽說江太醫被您請去了?”

雖然太醫院江友樹如今在外邊不如以前受歡迎,但太后還是很信任他的。

江友樹去了北鎮撫司幾日不歸,家人當然急了,因為涉及到陸雲旗,不知道是否是皇帝的旨意,他們倒也不敢直接就告鬧到太后面前,就先托太后身邊的內侍打探一下。

陸雲旗嗯了聲。

“福州押來的監軍武泰,不知道是不是原有舊疾,有點熬不住了。”他說道,“為了不耽擱審問查案,讓江太醫幫幫忙。”

福州監軍武泰軍餉貪腐,據說還有成國公牽涉其中,事關重大,太監也是知道的,聞言立刻不敢再問。

根本就不敢追問探究武泰是真有舊疾還是被打出了毛病,更不用說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

“奴婢知道了。”他笑盈盈的說道,“主要是幾日不見他進宮,怕耽擱了太后娘娘的用藥。”

“太醫院的李長海,師承先掌院孫經,一手的好脈息。”陸雲旗說道。

太監心領神會,又有些驚喜。

這李長海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血本,竟然能讓陸雲旗為他舉薦,能讓陸雲旗欠個人情可不容易。

而且這個人情也可以說是白送,畢竟能進太醫院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醫術也都是有真本事的,很多時候就是差一個被舉薦的機會。

“奴婢知道了。”太監笑吟吟的說道。

話說到這裡,聽得殿內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似乎是什麼被砸下來。

皇帝這是又大怒了,太監縮縮頭,對陸雲旗做個手勢忙悄無聲息的顛顛跑開了。

陸雲旗看着他離開,神情木然的轉身走進殿內。

朱瓚跪在正中。

“陛下,臣冤枉…”他委屈的說道。

話音未落,皇帝就從面前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奏章砸向他。

“這是參朱山延誤軍機的。”他怒聲說道。

又拿起一本砸向朱瓚。

“這是參朱山欺誕不忠的。”

“這是參你們父子截留軍費擴建府邸的。”

一本又一本,不斷的砸向朱瓚。

朱瓚跪着一動不動任憑這奏章雜亂的打在他的頭上肩上臉上。

皇帝砸了一通似乎也累了,喘氣指着兩個箱子。

“看到沒,這些都是彈劾你們的。”他說道,“朕信任你們,壓下這些,結果呢?結果你們是怎麼回報朕的?朕的臉都被你們抽腫了。”

“陛下,是金賊…”朱瓚認真的要分辨。

皇帝更是惱火。

“是金賊抽朕的臉?不是你們父子抽的嗎?”他喝道,“你們守北地守的讓金賊來去自如,還很得意嗎?”

如果換做別的大臣,皇帝喝罵之下都只會說臣有罪,待事後再辯駁,但朱瓚自從進了這裡面說他一句,他必然是要回一句。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冤枉。”朱瓚果然又說道。

皇帝氣的瞪眼,將一個木箱子一腳踹到,其內的奏章嘩啦倒了一地。

“你們冤枉?你們擁兵自重、侵佔軍資、避戰、延誤、謊報軍情,你們冤枉?朕還冤枉呢。”他喝道,“怪不得北地都說南有皇帝,北有成國公,你們真是厲害啊。”

這話可真的嚴重了,在場的大臣們不敢再裝不存在,紛紛要跪地請息怒。

“不是這個意思。”朱瓚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句話是北地的百姓感恩皇恩浩蕩,說有陛下您在,才有我父親在,才有北地安泰。”

很好,這個解釋很完美,不愧是朱瓚啊,在場的大臣們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神情複雜。

皇帝被氣笑了。

“你個兔崽子,照你這麼說,北地現在不安不泰都是朕的緣故了?”他罵道。

“怎麼會,陛下您又想歪了…”朱瓚喊道。

皇帝抬腳將另一個木箱子也踹翻。

“朕想沒想歪,北地現在都是不安不泰,民眾生靈塗炭,這就是你們父子給朕的回報..”他喝道。

朱瓚猛地向前跪行一步,重重的叩頭,聲音蓋過了皇帝的呵斥,然後再抬起頭。

“陛下,臣請立刻回北地,臣一定將折干答的腦袋給陛下您送來當球踢!”他肅容大聲說道,“如果臣做不到,臣就將自己的頭給陛下當球踢。”

皇帝看着他一刻。

“朕不愛踢球。”他喝道,“要你的頭有什麼用!”

寧炎上前一步。

“陛下,請讓成國公戴罪立功,成國公至今未有自辯,親率兵馬追擊金賊,還請陛下給他一個機會。”他躬身說道。

伴着他說話,另有七八個官員也都站出來紛紛勸請。

皇帝余怒未消,看着這些官員最終長嘆一聲。

“陸雲旗呢?”他喝道。

站在最後的陸雲旗應聲是上前。

“擬旨。”皇帝說道,一旁的太監忙躬身。

“拿不到折干答的頭,就讓錦衣衛拿你的頭來見。”皇帝接著說道。

太監飛筆寫下,將聖旨高高舉起。

“欽賜!”他尖聲說道。

陸雲旗上前接過。

“臣領命。”他說道。

說完這些皇帝面色蒼白,氣喘吁吁,顯然也耗費了心神體力,他拂袖轉身。

“退朝。”

大臣們紛紛躬身高呼萬歲,朱瓚的聲音又在其中夾雜。

“陛下,那我呢?”他喊道,起身看着要邁步的皇帝。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

“你?你就去京城司牧監養馬吧,免得打不過金賊又說馬驚了。”他說道,說罷拂袖而去。

朱瓚不服氣的要追上,被寧炎攔住。

“世子爺,不可不可。”他肅容說道。

朱瓚看他一眼,沖他一拱手轉身大步向外而去。

殿內的官員們也紛紛離開,寧炎也和同僚們低聲說話向外走去。

“寧大人。”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在後喚道。

寧炎停下腳回過頭,看到坐在椅子的黃誠。

他的官帽還放在膝頭,白髮散亂,看上去幾分狼狽,但他的眼神卻一片森寒。

“河間府失守這麼大事,在你眼裡也能將功贖罪?”黃誠慢悠悠說道。

寧炎對他施禮。

“黃大人,臨陣換帥也是大忌啊。”他誠懇說道。

黃誠的嘴角揚起,臉上浮現笑容。

“你還不如乾脆說,金賊一日在,成國公就要一日在呢。”他說道。

寧炎神情肅重。

“黃大人,我可沒有說這話。”他說道,“但成國公對於北地多麼重要,也是人盡皆知,陛下也是聖明的。”

是啊皇帝是聖明的,當初金賊劫掠都城帶來的恐懼還沒消散,所以嚇到了,此時此刻根本就不敢動成國公。

黃誠眼垂了垂似乎精神不濟無力說話了。

寧炎看了眼四周的太監。

“好好送黃大人回去歇息。”他叮囑道。

內侍們應聲是,看着寧炎等人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黃誠一人,內侍們懷疑他睡著了或者昏過去了要叫太醫的時候,黃誠抬起頭站起身來。

“休想。”他淡淡說道。

內侍們聽得糊塗。

“黃大人您說什麼?”他們問道。

黃誠沖他們笑了笑。

“沒什麼,我老了,讓你們多費心了。”他和善的說道,將手搭向一個內侍的手上,同時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綠松石滑進了這內侍的手裡。

那內侍頓時笑顏逐開,將黃誠穩穩扶住。

“黃閣老,您這可是折煞奴婢了。”他笑道,一面對其他內侍催促,“去,給大人抬腰輿來,這可是陛下應允的。”

內侍們應聲是。

黃誠慢慢悠悠的被內侍攙扶着向外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