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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崖站起身走了兩步,發現這具半透明的身體輕飄飄,還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他竟然真的成了靈體。

他圍着端坐在床榻邊的肉身繞了一圈,發現其毫無知覺。

“該不會永遠這樣了吧?”白崖苦笑着以同樣的端坐姿勢與肉身重合,希望能夠重新附身。只是剛一坐下,他就被自己的發現給驚呆了。

原來,他與肉身完全重合的部位居然以立體投影的方式,出現在了腦海當中。

比如:靈體的右掌與肉身右掌重合,他的腦海中就出現了一隻半透明的手掌,其中的骨骼肌肉紋理畢現,連經脈血管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簡直比B超還要清晰。

最為關鍵的是這種投影圖像還可以放大,他發現如果將精神集中在某個局部,那麼就能更加清晰地獲悉身體細節,甚至觀察到了在毛細血管當中泊泊流動的血液。

白崖觀察了一段時間,他發現自己現在並非完全不能對外界物體產生影響。如果他集中意念的話,還是可以稍稍撥動一些質量比較輕的東西,比如,桌上的茶杯!

“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白崖震驚過後,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覺得這種離魂現象應該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就是不知道靈魂歸體以後,會不會產生其他的後遺症。

好奇勁一過去,白崖頓時就感到無聊了。

“咦,包袱里怎麼有個會發光的東西?”圍着桌子繞了幾圈,白崖忽然被解開的黃布包袱吸引了注意力。

在包袱稍微裡面一點,一點柔和的白光投射了出來,只是在燈盞的照映下不太明顯,否則他早就發現了。

“是慧空的舍利,還有……那個雕像?!”白崖費了好大勁,將包袱上面的黃布掀開,發現發光的物體正是慧空和尚的舍利和玉石雕像。

慧空的舍利和玉石雕像一直跟《楞嚴經》放在一起,白崖打算將舍利跟《楞嚴經》一起還給金剛寺的主持,也就是慧空和尚的師傅。

“大和尚的舍利子居然還會發光?還有那個玉石雕像……難不成這雕像原本也是一塊佛骨舍利雕刻成的?”白崖驚訝地伸手摸向慧空舍利。

“咦?怎麼可能?”他的手剛一摸到舍利子,就體會到了一股清涼的感覺。要知道他目前可是靈體狀態,這顆舍利居然讓他得到了肉身才有的溫度觸感。

不過,下一刻讓他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白崖親眼看着一團舍利子的虛影從實體上脫離,像彈珠一樣滑進了自己的靈體,一直滾動到肚臍的位置,才停頓了下來。而舍利子立刻失去了光澤,崩成了一堆細密的糜粉。

“舍利子也有靈魂的嗎?”白崖看了看桌上的舍利粉末,又看了看靈體肚臍上的那顆舍利虛影,下巴都差點驚掉了下來。

他集中意念,想讓靈體里的舍利虛影重新滾出去,卻發現這東西好像是浪子回頭,遊子歸家,任他再怎麼使勁都不動了。

“聽說舍利子是和尚體內的結石,可我這算什麼,靈體結石嗎?”白崖一臉囧相,“慧空大師,這可不是我故意褻瀆,您大人有大量,記得跟佛祖解釋一下!”

既然沒法將這顆鵲巢鳩占的舍利虛影給趕出來,白崖也只好放棄了,注意力轉到了那個玉石雕像上面,只不過,這次他不敢隨便用靈體去摸了。

慧空和尚圓寂前,並沒有交代這個玉石雕像是什麼東西。

外形來看,雕像似乎是降龍伏虎羅漢的合體,玉石裡面的絮狀絲線和斑點既像是天然紋理,又像是羅漢肉身的經絡圖,讓白崖聯想到這個雕像是不是也蘊含了一門佛家武學。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這東西也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羅漢雕像。

不過,現在他處於靈體狀況下,見到羅漢雕像跟舍利子一樣會發光,終於能確認這東西應該是個寶貝。

此時,這尊降龍伏虎羅漢通體晶瑩剔透,在靈體的視野中發出蒙蒙光亮,它體內的那些絮狀絲線和斑點彷彿活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白崖現在處於靈體狀態下,看東西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意念,所以才能看清這些東西。

絲線和斑點組成了一幅神奇的動圖,那些絮狀絲線好像氣血在經脈中緩緩流動,而一個個斑點則像是人體的穴道,內部都有着一個個小小的微光~氣旋。

最奇異的是羅漢雕像的頭顱泥丸宮居然藏着一篇微型蝌蚪文,白崖需要極度集中意念,才能看清那些塵埃般細微的文字。

這種文字看上去既像是藏文,又像是古代的甲骨文。白崖一點都不認識,但他卻知道這裡面肯定藏着秘密。

“不行,我要想辦法記下來。”白崖不知道自己的靈體狀態還能維持多久,這種蝌蚪文他肯定是記不住的,可惜現在這種狀態也沒辦法寫字。

“有了!”白崖忽然靈光一動,他集中意念到靈體的手指上,將茶水滴進舍利粉末,用變成的粉末糊塗塗畫畫,將那些蝌蚪文臨摹了下來。

“不行了!”當白崖強撐着寫完整篇蝌蚪文,終於感受到了一陣陣的疲憊。原本端坐在床榻上的肉身傳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力,讓他隨即就失去了意識。

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剎那,當白崖再次睜開眼睛,房間里依然靜悄悄的,只有擺放在桌案上的羅漢雕像和旁邊那堆由粉末糊組成的蝌蚪文,證明他並沒有做夢。

……

“你今日的功課做完了?”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王鵬回頭掃了一眼。

“嗯!”白崖憑靠着樓船頂層的護欄,河面偌大的勁風將他的長衫吹得烈烈作響。

這身周禮長衫是剛買的,這種專門在大河上長途跋涉的樓船有各種小商鋪,負責給旅客提供日常用品。

白崖本來覺得穿一身短襖更加方便,但血刀客卻硬是要他換了一身長衫。理由是白崖穿着短襖太土了,跟在他身邊,連累着他一起掉架。

白崖聽得悲憤欲絕,很有一股衝動讓裁縫鋪老闆裁剪一套現代禮服出來,亮瞎那傢伙的狗眼。不過,他也就想想,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十多年沒出過塞北戈壁的土包子少年。

“王大哥,你昨日說沒有總綱的武學秘籍都不能亂練,是什麼意思?”白崖裝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朝血刀客問道。

跟前些日子比起來,他現在叫大哥叫得已經很溜了,雖然他前世的年紀,實際上比王鵬還要大上幾歲。

想起小說里的穿越客叫陌生人哥哥姐姐,爺爺奶奶都不用打草稿,白崖就感覺很鬱悶。反正在他心裡,很不習慣無端端將陌生人叫成哥哥姐姐,叔叔伯伯的,這要將前世的親人置於何地。

白崖的這個問題,血刀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斟酌了一番,才開口說道:“某前幾日跟你說過,武學分為功與道。高深武學的總綱不僅具備指導意義,而且還涉及到了道,跟武道境界的晉陞有關。

而比較粗淺的基礎武學,總綱是精益所在,沒有參照總綱修鍊,往往會走火入魔。因此,你一定要記住,以後就算得到那些大宗門的武道絕學也不要貿然修鍊,因為越是出自大宗門的武學秘籍,總綱就越少出現在紙面上。

這種絕學的總綱要麼是師門長輩口口相傳,要麼會以暗碼的形式隱藏在秘籍當中。況且,天下宗門的道義各不相同,無論武者的資質有多高,若是絕學與己身武道相悖,那只會越練越困惑,甚至動搖道心。”

白崖聽得一陣心驚,看來他能得到現在的幾本武功秘籍,純屬僥倖,也難怪王鵬會沒有窺視這幾種武學。

金剛大手印的總綱在他腦子裡,鬼腳功沒有總綱,屬於江湖把式。而唯一記載總綱的五斷虎爪功只有三重法門,缺少了吐納法,無法練出爪功的隨勁和心勁,而且這門功夫出自佛門,明顯跟血刀門的武道不合,王鵬也不需要像他一樣拿來打基礎。

白崖暗自摸了摸懷裡的一張紙,這是他前幾天從羅漢雕像上臨摹下來的蝌蚪文。現在聽血刀客這麼一說,他懷疑這篇蝌蚪文可能就是羅漢雕像所錄武學的綱要。

他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王鵬,現在想來還是暫且不說為妙。

雖然血刀客一路上都對他頗為照顧,但目的是拿白崖交差,提升巡察任務的評價。

兩人之間的真實關係是綁架和被綁架,雖然血刀客性情豁達,不拘小節,交個朋友還是可以的,但若要白崖對他感激涕零,那實在是沒必要,他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再說白崖其實不太願意加入聖刀宗,這個宗門聽王鵬所述,就算不是魔道,也很難稱得上是名門正派。白崖現在對武學的興趣大增,也想加入一個仙武宗門,但絕對不希望以後成為一個過街老鼠一樣的邪門弟子。

“王大哥,我前幾天吃掉了那顆……你說的元靈丹!”白崖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另外一件事,他對於那天的元神出竅依然心有餘悸。

“哦,那你現在感覺如何,那顆元靈丹有什麼效用?”王鵬好奇地轉頭望來,“增強了某方面的身體素質?還是得到了先人留下的武學傳承?”

“都沒有!”白崖苦着臉說道,“吃下去以後,我的元神就出竅了,變成了一個半透明靈體,老半天才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以後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