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士姐姐當然不會只看狂舞或者高歌，她和何順芝站在車頭旁邊，算是臨時充當演唱會保安或者說頭號粉絲。
能夠回頭縱覽全局，看到全場從慷慨激昂到想看又不好意思看，最後齊心協力認真看的眼神轉變。
她這些天一直都在琢磨四大場館要怎麼改建運營。
如果說燕青前半截的歌唱，就是標準的演唱會模式，那就意味着得一年365天找相應的明星登台演唱。
可邱文芳這麼一出，讓她豁然開朗。
佛洛依德不是說過，人的所有動機都來自於性衝動嘛。
眼球經濟、美女經濟大行其道，這不就是把一座場館改造成超級夜店嘛？
很多國外音樂會，不都是這樣站滿了人，DJ在台上各種狂暴音樂衝擊耳朵，光是現場啤酒都能賣個缽滿盆滿。
掛着奧運體育場館的大牌子，轉頭用來各種鬼神亂舞的妖艷貨色，還賣酒生產醉漢，那當然會讓人抓住機會詬病不已。
但如果掌握好分寸，譬如拿來做成萬人健身操的場面。
還是那個DJ，領舞全都是穿着瑜伽褲的美女，或者是身材火辣的國標舞蹈，賣的是健康電解質飲料，這事兒是不是就理直氣壯了？
這事兒不就這麼簡單直接么。
反正就是利用成千上萬人聚集起來賺錢。
無論用體育比賽，還是音樂艷舞來吸引，本質上其實都是城裡人尋求生活樂子的方式。
只要常換常新，掛着體育舞蹈、體育健身操等各種羊頭，賣的還是那套夜店的狗肉，標榜健康積極向上不就行了。
這老闆的思路一旦打開，後面就是交給下面人去舉一反三的推衍出各種運行細節。
所以如獲至寶的宋思雨立刻繞到車身後方，開門進艙，開始調動員工展開腦力風暴，全力完善整個方案。
不過到這會兒，各地主管們已經紛紛給她彙報，剛開始注意到網上又開始大量出現老大勁歌狂舞的小視頻，微視平台也按照合同在推廣，是不是要馬上抓住特點追擊熱度。
沒錯，陡然爆發的流量熱度在大年初七有點刷屏。
因為大多數社會上的公司單位都是在初八左右恢復正式上班，所以各地不是在從家鄉返回公司，就是收心準備回到工作狀態。
好多人從過年模式轉回到熟悉的社會工作模式，然後卻看見年三十晚上還在春晚現場的奧運射擊冠軍，居然到了千里之外的航天城，在一片蒼茫的野外表演！
因為基本都是現場這些本地觀眾，用自己的視頻號在發放直播，給他們從未被人圍觀的賬號迅速帶來流量的同時。
也讓網友都確認這是真的臨時演出，不是什麼擺拍作秀。
看看那用重卡房車暫代的“舞台”，沒有任何燈光、音響設施的裝備，卻讓現場所有觀眾一陣陣的歡呼。
前面那種唱一句，就會全場跟着念一句的式樣就夠罕見了。
突然的熱舞，就像那種主播突然開始求打賞似的勾魂，這些開通直播的現場觀眾，目瞪口呆的看見自己這萬年透明賬號，居然都能迅速出現幾十、幾百甚至幾千條打賞！
互聯網這種超級熱度帶動的百萬、千萬級流量圍觀太洶湧了。
這下終於能理解那類似大衣哥之類的大網紅，周圍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牛鬼蛇神的網紅去蹭熱度了。
哪怕在大網紅的門口立個手機就能賺錢的路子，太適合那種期待天上掉餡餅的傢伙。
這邊的現場觀眾素質還是不同，都在直播里一邊講解這是蓋青雲跟朋友旅遊採風到這邊，被我們邀請唱兩句，就搞了這場表演，而且，而且還給我們搞了一套體育健身規模的場館……
各種說得七嘴八舌的信息，反正都勾勒出來個極其正面的形象，親民、大氣還真的是在推廣體育模式。
相比京滬蓉廬這種城市，航天城這邊真說得上是技術扶貧了，雖然這邊可能不咋缺錢。
但荒涼蔽塞，對這樣的關注肯定很是暖心。
總之對燕青的形象絕對是正面穩刷的。
可就是這樣，也有些聲音，還是官方賬號覺得在航天城外搞這種歌舞是嘩眾取寵、或者質疑這種表演是不是合規之類……
居然還有那種義正言辭的表達“把國之重器娛樂化，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的痛心疾首。
肯定挨了網友一陣陣奚落。
人家千里迢迢過去，沒收錢，還掏錢幫助當地搞體育設施建設，然後為了答謝粉絲聯歡的才這樣隨意歌舞下，只是水平太高，熱度太高，讓現場觀眾到網友都覺得開心就夠了！
是吃你家米，還是喝你家水了？
咋了，那些奉獻青春奉獻家庭和人生的科研人員，就不能有娛樂，必須要隨時都ZZZQ的當聖人？
是老百姓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讓有些人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了？
好些之前口碑還不錯，挺有影響力的官方賬號這次紛紛翻船！
在自己的賬號跟網友們辯論對罵。
針尖對麥芒的突然就爆發了。
肯定都是寡不敵眾的敗下陣來。
開什麼玩笑，這是國內當下的第一流量第一網紅！
而且是奧運冠軍、體育產業推廣人，隨意封殺他可不是那麼容易。
反正還沒散場，蓋青雲已經接到專案組的有個大佬私聊，叫他注意點，這一波肯定得罪人了，不要成為風口浪尖的靶子。
還隱隱點了兩個部門。
把手機人嚇得不行，趕緊叫發浪的天巧星早點收工。
燕青還是穩穩的繼續浪了兩首，王昌齡的《從軍行七首》收尾，當著已經把房車圍在中心的起碼上萬當地觀眾，祝願大家新春快樂，工作順利之後，才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尖叫聲中結束。
誰的音響、麥克風來拿走，我走了，免得被人追究我是非法演出的責任，那體育設施大家都催促監督下，過幾天我的人就過來勘察論證，希望大家能早日用上好玩的體育設施，拜拜了大家……
浪子哥的情商肯定不用質疑。
但他那種喜歡算計的大局觀更有趣，既然有人覺得不爽，要抓什麼道德把柄，那我就先把輿論高地抓住。
這就是他給十八銅人傳授過的翻臉法則。
翻臉一定要趁早，一旦發現自己利益受損，一定要當場翻臉。
而且把事態嚴重性拉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讓別人知道底線在哪裡。
所以就從三樓上俯身把音箱放下來，翻身從駕駛艙邊的爬梯回到駕駛座，叫上懵懂的小女警，在全場都有點愕然的驚詫下，當場跑了！
這就把話題拉滿了呀。
而且是穩穩的把炸藥包甩給了對方。
如果說之前那個不倫不類的“表演”熱度還只是百分之五六十，這種前倨後恭的巨大落差，迅速把熱度推到滿百！
迅速在所有網絡上炸裂式發酵。
“奧運冠軍蓋青雲，自費到航天城贈送體育設施，被質疑作秀，引髮網友不滿”
“文體雙開花的大明星，卻面臨可能被封殺的窘境，到底是誰在不滿全網的捧場”
……
這種標題絕對是讓所有網民拿起手機都會忍不住打開看看的消息。
怎麼回事？
反正現場的觀眾真是氣炸了肺，唱得好好的，我們也看得這麼開心，是什麼人居然能逼得青雲狼狽逃竄？
夾道挽留惋惜的觀眾們使勁大聲喊我們支持你，像是送將軍上戰場那麼依依不捨。
車都開出去好遠，上了高速公路，蓋青雲都還是搞不懂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
燕青只笑：“哪怕如梁山，也有人覺得招安好，有人卻覺得是絕路，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這太正常了，光是我們可能會獲得四座體育場的消息，都可能讓人眼紅不已，推動各種局面來抹黑吧。”
從副駕駛爬上來的何順芝戴着棒球帽和黑框眼鏡的幹練形象肯定也被好多鏡頭拍下來，現在也滿臉懵逼，真是和蓋青雲一對兒。
聽見燕青似乎自言自語說什麼，她摘下帽子和眼鏡，也問。
燕青乾脆推薦她：“伱去問問你爹，看他能給你個解釋不，或者說看他站在哪邊？”
沉心於方案策劃的宋思雨是得了下屬十萬火急的彙報，才突然聽說掉進了輿論旋渦，她還莫名其妙的打開了看了看，臉有點白……
好一會兒才在牆洞探頭：“你這規格有點高啊，我忽然有種感覺，我們平京這幾個場館懸了。”
她的思路也跟燕青類似，首先還是覺得擋了人家財路，除了皮划艇那個水上公園在六環外，其他三塊可都在四五環里，很值錢呢。
在各顯神通的四九城，天曉得是惹了哪路神仙。
自古商不與官斗，更不可能跟什麼皇親國戚掰手腕。
已經心生退意，大不了不要這幾個場館了。
但經歷過水滸論戰，以及北宋戰與和兩派交纏爭鬥的天巧星，終究更有眼光些。
哪怕他根本不懂現如今的局面，卻能下意識的敏感，可能沒這麼簡單。
的確，老何接到女兒的電話，聽何順芝把來龍去脈稍微講了下，哈哈大笑。
幸災樂禍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