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在正午時分回到了引仙山下。
他抬頭看一眼直參雲端的引仙山，將懷裡的鐵牌拿出，鐵牌頓時飛向引仙山，在天空亮起一道金光，片刻後翩翩下來兩隻白鶴。
朱元騎着白鶴落到他身前，微笑抱拳：“楚兄弟。”
楚離抱拳微笑，直接飄上另一隻白鶴背上，穩穩噹噹坐着。
白鶴清唳一聲單腳一蹬，拍着翅膀飛上天空，翩翩直上雲端，落到他們所在的山外宮殿前。
引仙山靜悄悄的，似乎沒人知道他回來。
朱元一襲黃衫離開白鶴，笑道：“楚兄弟趕路辛苦，先回去歇着吧。”
“朱兄，進屋喝一盞茶。”楚離道。
朱元遲疑一下，跟着他一塊進了院子。
楚離手腳利落的起壺燒茶，一邊與朱元說話。
“靈蛇沒出什麼意外吧？”
“沒有。”朱元搖頭道：“原本以為它會找我算帳，沒想到很乖巧，喂的時候沒找彆扭，倒是楚兄弟你出去，可有什麼收穫？”
楚離微笑道：“靈蛇訣已經練成。”
“什麼？”朱元聲音陡然升高。
楚離笑道：“僥倖練成。”
朱元眼睛瞪大：“怎麼可能！”
靈蛇訣每進一層都難如登天，他們都沒有練成的，怎麼到了楚離手裡，練起來那般容易，一眨眼功夫練成了，很難想象到底是怎麼練成的。
楚離道：“確實僥倖，不知山主可出關了？”
“練成了靈蛇訣，就能成為山內弟子了！”朱元羨慕的盯着他：“楚兄弟，你以後要成為山內弟子啦，咱們要跟你喚師兄的。”
楚離故作遲疑狀：“我乃大季人，就怕未必能進入引仙山！”
“成為引仙山弟子，哪一國人根本無所謂，只是引仙山弟子！”朱元道：“引仙山超脫於世間之外，不涉及門派與國家之爭，放心吧。”
“如此說來我能成山內弟子？”楚離笑道。
“絕對能成！”朱元用力點頭：“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楚離笑道：“那位唐兄乃大傅皇家弟子，不知到底是什麼身份？”
“唐昭唐兄？”朱元笑道：“是二皇子的二世子。”
“二皇子的二世子……”楚離沉吟。
朱元道：“唐兄為人很好，不像大傅那般盛氣凌人。”
楚離笑了笑，點點頭。
朱元道：“對了，楚兄弟，你靈蛇訣圓滿之後，可以直接敲鐘的，即使山主閉關也會出來相見，收你為徒，這是山外弟子的特殊優待。”
楚離訝然道：“可以直接請山主出關？”
“是。”朱元點頭道：“我也才想起來這規矩，不過很多年沒有山外弟子練成靈蛇訣，差點兒忘了。”
楚離抱抱拳笑道：“多謝朱兄。”
朱元道：“你若能成為山內弟子，咱們都替你高興。”
楚離笑起來，茶水已經煮沸，開始沏起茶。
朱元厚道，其餘諸人可未必會替他高興，恨不得取而代之倒是真的。
——
楚離駕着白鶴翩翩穿上雲層，來到山內大殿前。
周傑已經等在那裡，見到楚離出現，平靜的點點頭：“聽說楚師弟下山修鍊去了，我想提醒一句楚兄弟，靈蛇訣唯有在引仙山方能修鍊，別處修鍊不得。”
楚離道：“周師兄，我想請山主出關。”
周傑輕輕搖頭：“實在抱歉，楚師弟，山主正在閉關，外人不能打擾。”
楚離微笑：“我已經練成靈蛇訣，想請山主驗證。”
“不可能！”周傑輕輕吐出三個字，緩緩道：“靈蛇訣不可能速成。”
楚離道：“山主驗證便知。”
“……那只能敲鐘了。”周傑道。
楚離點點頭：“請周師兄帶路！”
周傑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成全你，隨我來。”
他不信楚離真能練成靈蛇訣，不知道楚離在搗什麼鬼，非要請山主出關，難不成想告自己一狀，卻也不必用這般方法吧？
他遲疑猶豫的帶着楚離來到宮殿外的一座高台上，上面設一座小亭，亭內擺着一個銅鐘，已經烏黑，彷彿被煙熏過一般。
乍看起來平平無奇，與從殘垣斷壁里得到的破鍾無異，大圓鏡智觀照，卻發現看不透此鐘的內部，有無形的力量保護着它。
他微眯眼睛，眼帘慢慢合上。
眼睛一閉，大圓鏡智催動到極致。
大圓鏡智聚凝成一根長矛，朝着這層力量刺去。
這力量堅韌異常，長矛刺出，它能擋得住，隱約見到一層金光閃爍，擋在矛頭前，怎麼也刺不進去。
楚離不信邪，這一次枯榮經精進後，大圓鏡智也跟着精進一絲，觀照範圍沒變化，力量卻變強許多，越發堅凝，觀照越發細緻入微。
大圓鏡智形成的長矛不停的刺擊，越來越強。
“嗡！”他隱隱聽到一聲巨響。
血氣隨之搖蕩，大圓鏡智幾乎要崩散，這一聲巨響宛如驚雷般，可驅散各種力量。
楚離雙手結一個手印，眼睛仍闔起，專註於精神，腦海虛空的大日如來跟着結起手印，大日如來不動經在腦海虛空震響，迅速平息震蕩。
腦海虛空的圓鏡再次呈現，恢復雪亮，跟着映照出銅鐘的內部，看到銅鐘內有一篇文字。
這一篇文字並非刻於鐘上，而是鑄於鍾中央，像是把寫好的字插進鐘體內，但這些字又是無形無質，乃是隱約的氣息流動。
這是一篇兩百個字的禱文。
非是佛經非是道經，更像是祭祀之前所宣誦的禱文，告承於天。
他迅速把這篇禱文記住，然後在腦海虛空低誦，頓時腦海虛空涌動，虛空傳來震蕩感，似乎要破開虛空，讓他感覺到了強烈危險，忙停下。
這篇禱文來頭一定不小，楚離神情凝重，能夠破開虛空，可絕非凡品。
他想了想，睜開眼睛，想在外面誦這一段禱文。
周傑正站在他一旁，看他閉着眼睛，也沒有催促，神情沉靜平和，絲毫沒有感受到威脅之意。
他心下篤定得很，引仙山素來一脈單傳，縱使楚離練成了靈蛇訣又如何，未必真能進入引仙山山內。
看到楚離睜開眼，周傑開口：“楚師弟，可以敲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