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雨菲幾乎是衝出家門的，姚子望問她去哪兒她都沒時間回答。

走前，將姚子望丟在鞋柜上的車鑰匙拿着，說借一下，但她說的太急，姚子望甚至都沒聽清。

一直到坐上車子，姚雨菲才長長呼出一口氣，目光在自己手腕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啟動了車子。

大雪初晴，街道上的車子不少，姚雨菲耐着性子開了半個小時，終於抵達歐翔所租住的小區。

這個小區在老城區，雖然不算偏僻，但真的設施非常差，姚子望覺得，她回頭得跟屈玉琢說一下，能不能給歐翔漲點工資，讓他有錢租個稍微好點的地方。

車子停下，無巧不巧的是她上次撞車的位置，姚雨菲沉了口氣後，打開了車門。

最開始，她還是一步步的走着，走着走着，那步伐已然變成了跑。

路過小區里一個老太太，老太太還好心提醒，說地上滑，讓她慢點兒。

她急急地跟老太太說了謝謝，就再次跑了。

很快，很快就看到了歐翔所住的樓棟，一樓很好認，一眼就看到。

門關着，但人應該在吧，來的路上，她有給姐夫屈玉琢打電話，屈玉琢說已經臨近年關，他已經給歐翔放了假。

所以，他應該是在家的吧。

終於到了房門前，她壓抑着心口處狂亂的跳動，抬起了手。

只微微頓了片刻，便敲響了房門。

在門前略等了會兒，但裡面，卻沒有絲毫的回應。

她凝眉，再次敲門，還是沒人回應。

她詫異，難道不在家？怎麼會？

她拿起手機，迅速找到歐翔的號碼，撥過去。

電話那端，卻提示關機。

怎麼回事？

她再次敲門，甚至高聲喊了幾聲，可是，沒有任何回應，一點回應都沒有。

所以，歐翔去了哪裡？他已經放假了，不在家裡獃著，還能去哪裡？

正皺眉想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姑娘，你是來找小歐的吧？”

姚雨菲怔了怔，轉過頭，卻見是此前提醒她走慢點的老太太。

她忙問：“奶奶……您……您認識歐翔嗎？”

老太太說：“自然認識的，他租的房子就是我家的……瞅瞅，我家就住在那邊的一樓，不算太遠。”

姚雨菲點點頭：“這樣啊，那奶奶，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問這句話時，姚雨菲是真的沒有抱什麼希望，畢竟歐翔出門，也不大可能告訴房東他去哪裡。

沒曾想老太太立馬道：“他啊，他走了啊……昨晚上八點多鐘來了我家一趟，還給我買了點年貨呢，說他晚上就離開t市了，我問他去哪兒，他也沒說，我就囑咐了他幾句，他就離開了……”

姚雨菲怔住：“他……他離開t市了？”

“是啊……”老太太說：“其實，還挺奇怪的，他租我這房子也有差不多兩年了，去年過年也沒見他要去哪兒呢，我問他過年怎麼不回家，他還說沒有家呢……不過也許今年，就有了家呢，前段時間不還跟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住一塊了么？”

姚雨菲眸子輕顫，只覺得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了什麼一般。

去年還沒有家，今年……有了家嗎？

因為那個叫皇甫清的人嗎？

所以今年，是跟着皇甫清一道回家過年了嗎？

姚雨菲垂下眸子，扯唇一笑，那個笑有點蒼白，甚至脆弱。

睫毛幾乎瞬間染上了濕潤。

她後退一步，然後踉蹌着轉身離開。

老太太在背後問她：“嘿，姑娘，你找小歐什麼事啊？你要他電話不？我這兒有……”

姚雨菲就像沒有聽到，整個身子站在一片還未化完的雪屑里，顯得極其單薄，柔弱，讓人心疼。

啪嗒——一聲，像是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睫毛上掉了下來，她怔了下，跟着輕笑。

姚雨菲啊，你真特么沒出息！

……

起個小時的火車，加上晚點的半個小時，整整七個半小時。

歐翔是一路站着過來的。

夜晚的車廂比較安靜，周圍許多人在昏昏沉沉中打着盹兒。

而歐翔，始終那個位置站着，身量筆直，和周圍一圈的萎靡不振，完全格格不入。

旁邊有個十**歲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從他一上車就時不時的往他身上看。

小姑娘應該是比較害羞，看也是偷偷的，甚至不敢主動搭訕。

一直到坐了三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個車站停下，提示會停靠十分鐘左右，小姑娘看見窗口有賣早餐的，便想下去買杯豆漿再上來。

她從歐翔身邊走過，洗髮水的香味讓歐翔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也沒多想，就是讓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遇見皇甫清的情景里。

似乎剛注意到時，也是因為洗髮水。

他收回視線，淡淡的看向窗外。

早上五點多鐘，天還灰濛濛的，但車站口不少人在排隊準備上車。

很快，原本擁擠的車廂內擠進來一些人，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光頭男人，在原先小姑娘的位置坐下了。

歐翔看了男人一眼，也沒說話，位置空着，暫時坐會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大概七八分鐘，小姑娘提着早餐回來了，然後就看見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中年男人。

心口嚇得一跳，主要是這男人的面相實在不怎麼好。

可是自己的座位不能就這麼被占啊？她的包還在旁邊放着呢。

小姑娘小聲道：“叔叔……這個位置是……是我的。”

男人眯起眼睛看她：“你說什麼？”

小姑娘嚇得一個哆嗦：“……這個……這個位置是……”

“你以年紀輕輕小姑娘，不懂得尊老愛幼嗎？給叔坐會兒怎麼了？或者說，你想坐在叔的懷裡？”

小姑娘嚇得不行，整張臉都紅了。

周圍人聽到，都紛紛皺眉，卻又不大敢惹事的美人說話。

小姑娘無辜的站在邊上，眼淚都快出來了。

“叔叔，我……我……”

“把座位讓給她……”一個清淡低沉的男子聲音傳來。

中年男人眯眼看過去，然後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邊上，一個清瘦單薄，但卻不讓人覺得羸弱的年輕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