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自己的懲罰?
阿鈴眯了眯眼睛,“什麼意思?”
聞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看向阿鈴,開口問道:“根據你的說法,桃源村的村民,是受你的牽連,才被你提到的雲隱真人當成螻蟻弄死的。”
“那麼,既然他們因你而受到無妄之債,為什麼你在這桃源村裡,卻依然是人人都愛的團寵呢?”聞序凝視著阿鈴,“很少人能做到被所有人都喜歡的,哪怕只是在一個小小的村子裡。”
“更何況,他們因你的愛情而死,不憤怒嗎,不冤枉嗎,不遷怒嗎?”
“你不覺得太假了嗎?”
“如果說大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剋制心裡的真實想法,那麼孩子呢?”
“或許有些人能理解你,明白真正動手的人你說的雲隱真人。”聞序皺著眉頭,“要說他們不記恨你,我還能勉強相信,可是為什麼他們依然喜歡你,追隨你,甚至為了你,哪怕眼底有對我的刀鋒的畏懼和怯意,卻依然有不少人願意衝上來呢?”
阿鈴瞳孔微縮,但她挑了挑眉,“就這?”
“尊客,你所說的事情,只是你的假設罷了。”
聞序點了點頭,“對你說得沒錯,那只是我的猜測。”
“但你不覺得,我的猜測還是有點道理的嗎?”聞序好奇地看著阿鈴,“不然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人格魅力,讓他們願意為你做到這個份上。”
“……”
見阿鈴沉默,聞序繼續開口,“說句不好聽的,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看出你的確很漂亮之外,沒有看出你到底有哪一點,值得桃源村的人不惜為你再度涉險呢?”
“你!”
“你先別發怒,也別對我用血淚攻擊那招。”聞序打斷了阿鈴的話,“我還沒說完呢。”
“好。”阿鈴深吸一口氣,“那你繼續說說看。”
嘿。
還挺客氣。
那聞序就不客氣了。
聞序拿了自己上午繪製的地形圖,指著地形圖上的幾個有標記的地方,問道:“不好意思,冒昧一問,是否在你死去之前,只去過這幾個地方?”
阿鈴沉默了一會兒,涼涼地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是的話,那麼你所說的鎖魂陣,就是你自己設下的。”
“如果不是的話,”聞序攤手,“即便不是因你而設下的,也不太可能是你說的雲隱真人專門為你設下的。”
“牽強!”阿鈴的眼底,被激出了怒火,“你憑什麼這麼說,難道,你要偏幫雲隱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嗎?”
“我見都沒有見過他,我為什麼要偏幫他呢?”
“這太簡單了。”阿鈴說道:“因為我對你下過手,所以你對我存在著天然的偏見。而云隱那狗東西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他,或許你也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所以你才偏幫他。”
這回輪到聞序沉默了。
聞序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你說得也挺有道理。”
話鋒一轉,聞序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頭,你先回答我一下,你在被雲隱害死之前,是不是隻去過這幾個地方?”
“……”阿鈴道:“這不能證明什麼,再說了,尊客,你不知道什麼叫做鬼話連篇嗎?”
別說那些沒用的,“請正面回答我。”
阿鈴咬牙,“是。”
聞序的眉頭舒展開來,如果是的話,那麼事情或許會簡單一點。
聞序看著阿鈴,說道:“所以我才猜測,這道鎖魂陣,是你自己設下的。”
“至於用什麼設下的,這我就不知道了。”聞序淡淡地說道:“或許是被即將和自己成親的人像捏死螞蟻一樣輕飄飄害死的怨氣和不甘,或許因此而產生的心魔,或許,是因為懊悔。”
“尊客,你在編故事嗎?”
“編故事的人不是你嗎?”聞序看著阿鈴,“我頂多只能算在旁聽和梳理的故事罷了。”
“可是為什麼呢?”阿鈴憤怒地嘶吼,“如果真是我自己設下的,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你不敢面對,不敢面對現實。”
“虛假的東西重複一遍一萬遍,自己便把自己給騙了。”
“不可能!”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準備和雲隱成親。如果真的是我自己設下的,我為什麼一年之內,要上十二次花轎,然後被這該死的石柱吸收大半魂力,弄得半死不活?”
“難道我不覺得噁心嗎?”
“是挺噁心的。”聞序點點頭,“所以我才說,你在自己懲罰自己。”
聞序向前走了一步,直視阿鈴的眼睛,“時間無情,永遠不能可能回頭,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永遠都不可逆轉。”
“所以你懊悔,你覺得,如果不是你隨便撿人回家,輕易打算和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喜結連理,或許村子裡的其他人,就不會受賤人所害。”
“但你不敢面對,你可能希望有人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聞序蹲下來看著已經蜷縮成一團,像個孩子無助哭泣的人,“所以在這鎖魂陣裡,你和村民的關係,才會好得如此夢幻。”
“不,著不可能是真的。”
“但你自己也認為,如果不是你,桃源村的其它人,不會被無辜犧牲。”
聞序摸了摸阿鈴的頭,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得猜測是不是對的,如果我誤會了你,我先向你道歉。”
聞序的目光變得悠遠。
作為根本就沒有學過陣法知識的自己,除非空間空氣牆,像告訴她加強版清潔術一樣,給了她霸道的陣法知識。
否則,完全沒有陣法基礎的她,想要解陣,那是幾乎沒有可能的。
那麼對於聞序自己來說,只有三個選擇。
第一,別叭叭了。
賭一把,直接對阿鈴下手。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陣法當真因為阿鈴的心魔而存在。那麼阿鈴無了之後,或許陣法就消失了、或許所有人包括她在內也跟著陣法一起消失了、或許陣法不會消失,而他們永遠禁錮在這裡。
第二,暴力破陣。
這是最實在的做法,但目前她做不到。
第三,解鈴還須繫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