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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寄忱剛給家庭醫生打過電話,手機就拿在手裡,他沒有猶豫,手臂往前一伸,遞給沈嘉念。

沈嘉念被他不設防的舉動驚到,像他這種管理整個集團的商業人士,手機里應該保存着不少機密,不怕被她盜取?

她半天沒動作,傅寄忱彎腰把手機放床上:“不是要看照片?都在相冊里。”

沈嘉念躊躇了幾秒,伸手拿起床邊的手機,摁了下解鎖鍵,界面顯示需要輸入密碼,她抬眸看向佇立在床畔的男人,嘀咕道:“密碼……”

傅寄忱告訴她:“你的生日。”

沈嘉念呼吸滯了下,以為他是隨口一說,做不得真,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輸進去,屏幕真的解鎖了。

而且,桌面屏保就是她的照片,穿着白色緞面禮服在舞台上拉大提琴,燈光聚集在她周身,她頭頂的皇冠璀璨奪目,而她本人在燈光的加持下,有種仙氣的柔美。

沈嘉念對這張照片不陌生,她在《閃亮的星光》那個綜藝節目里看過。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節目是公開的,不管是傅寄忱還是其他人,隨便在視頻里截屏都能得到這樣一張照片。

沈嘉念點開了相冊。

按照時間推算,她和傅寄忱至少三年沒見過面,這三年里,他如果一直用這部手機,應該會有不少照片。沈嘉念以為要翻很久才會翻到自己的照片,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點進去全部是她的照片,沒有別人,也沒有風景照。

照片上有時間顯示,第一張是三年前的五月份拍的,也是這部手機拍的最後一張照片。

沈嘉念認出這張照片的背景,是在北城機場的VIP休息室。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擺了一碗面。

是酸菜肉絲麵。

她不愛吃酸菜肉絲麵,但照片里的人確實是她,是她從前那張臉,旁邊的窗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輪廓。照片的下方露出一杯咖啡,顯示對面坐了人。

她當時沒看鏡頭,照片是偷拍的,看角度不難猜到出自對面的人之手。

一張普通的照片而已,沈嘉念看得臉熱,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緣故。

她往後翻了一張,就是他設置成屏保的那張照片。

沈嘉念繼續往後翻,這張照片不知道是在哪裡拍的,看起來像寺廟那種地方,古色古香的建築。她衣衫單薄,跪坐在廊檐下的蒲團上,手持毛筆伏案寫字,腿邊蜷縮着兩隻貓,一隻狸花貓,一隻橘貓,檐外是大片的陽光,可見天氣晴好。

沈嘉念實在太過好奇,為什麼照片里的人是她,她卻覺得那樣陌生,是因為這些情景她全都忘了嗎?

“這是哪裡?”她沒忍住,問那個男人。

傅寄忱就守在她身邊,聞言,看了一眼照片,給她解答:“潭福寺。我出差在外,你去那裡祈福,小住了一段日子。我從國外回來的那天,過去找你,走進院子看到你在檐下抄佛經,隨手拍了一張。”

嘉念不愛拍照,他手機相冊里大部分照片是一時心血來潮拍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入了他的鏡頭。

這三年來,裡面幾十張照片,他反反覆復看了很多遍,支撐着他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難捱的夜晚。

沈嘉念曾經去過潭福寺,父母還在世時,正月裡帶她去上香,那裡香火鼎盛,但她沒去過大殿以外的地方,所以對照片里的背景不熟悉。她想不到自己會為了祈福住在寺廟裡,這太離譜了。

沈嘉念一張一張看過去,心裡的疑問越積越多,她不好意思指着每張照片問傅寄忱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只能憋着。

直到她翻到其中一張,自己半露香肩躺在被子里,呼吸陡然滾燙。照片里,她一頭黑髮散在枕頭上,睡得很沉,臉頰酡紅,像喝多了,脖頸鎖骨那一片印着好幾個吻痕。旁邊露出男人半個肩膀,肌肉緊實,能想象到被子底下兩人的身體未着寸縷。

沈嘉念的臉一霎紅得似血。

怎、怎麼會……

手裡的手機彷彿變成燙手山芋,沈嘉念想揚手丟出去。

傅寄忱本來沒注意她在看哪張照片,見她的臉色突然不對勁,視線垂下,往手機屏幕上掃了一眼,擰成結的眉心稍稍鬆懈,連日來沉鬱的心情多了一點愉悅。她沒問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傅寄忱主動說給她聽:“那天你喝醉了,我抱你回來,我們在床上有了一次,事後你睡得像小豬,我沒忍住拍了一張。你醒過來後,看我還睡着,偷偷親了我,其實我在裝睡,將你偷親的行為抓個正着。我問你是不是愛上我了,你嘴硬不肯承認。但我知道,你就是愛上我了。”

曾經的歡愉和感情,她統統不記得了,傅寄忱心裡再清楚不過,哪怕他一遍遍講給她聽,她也不會想起那些事,心中更不會因此起漣漪,可能對她來說,那些都是別人的故事,與她無關。

沈嘉念的確對他說的這些沒印象,只感覺到羞恥,腳趾頭都忍不住蜷縮起來。她竟然和另一個男人這樣那樣,這還是她嗎?

此時,房門被人敲了兩下,程錦的聲音傳來:“先生,趙醫生過來了。”

沈嘉念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感嘆醫生來的正是時候,不然她獨自面對傅寄忱會尷尬到想死。

傅寄忱側過身,視線投向門口:“讓他進來。”

趙醫生帶了個助手過來,看過沈嘉念,判斷是着涼引起的感冒。她的體質比一般人差,癥狀來得兇猛,趙醫生建議輸液,退燒快一些,人會舒服很多。

沈嘉念想起自己下午在房裡睡覺沒蓋被子,空調冷風源源不斷地吹着,她的抵抗力比以前差很多,容易生病,怪她自己沒注意。

配好葯,助手負責給沈嘉念扎針,傅寄忱坐去床邊,幫忙挽起沈嘉念的袖子,膠皮管綁在她的手臂上,助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找到靜脈血管。

扎針的時候,傅寄忱一隻手捂住了沈嘉念的眼睛。

沈嘉念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一片黑,而後,手背上傳來螞蟻啃噬般的刺痛,一瞬過後,針頭順利扎進去,傅寄忱把手拿開。

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

趙醫生開了接下來幾天需要口服的葯,說了每種葯的用量,便準備告辭:“我的助手先留在這裡,晚點讓她拔針。”

傅寄忱頷首致謝,讓程姨去送一送趙醫生。

“不用送,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趙醫生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覺得挺稀奇的,傅先生對待一個女孩這樣用心。

助手沒待在房間里,去樓下客廳坐着等。

傅寄忱倒了一杯白開水端過來,放在床頭柜上,將床上的兩個枕頭疊在一起墊在沈嘉念身後,溫聲道:“頭暈就不要看手機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沈嘉念看到“床照”後受到的衝擊太大,臉上的紅暈到現在還沒褪。

不用傅寄忱說,她自己本就不準備往下看,生怕再看到不可描述的照片。

沈嘉念把手機還了回去,整個人半躺在枕頭上,歪頭盯着輸液管里一滴滴往下流動的藥水,一副發獃的模樣。

傅寄忱把手機裝進褲兜里,沒有離開房間,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椅里,看了沈嘉念一會兒,心裡變得踏實平靜。

“困了就睡一會兒,我幫你盯着吊瓶。”他說。

沈嘉念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傅寄忱,索性不說話,也不去看他,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腦子裡一團亂,根本睡不着。

空氣靜默流淌,不知過了多久,沈嘉念到底憋不住心裡的疑惑,語氣生硬道:“哎,我怎麼會和你……”不知道該怎麼問,沈嘉念磕磕巴巴,眯起眼睛,整個人煩躁不已,她頭一次對自己的表達能力產生懷疑,“我是想問,我們怎麼認識的?”

保姆阿姨說不出個所以然,傅寄忱應該知道。

傅寄忱富含深意的眼眸看過去,她現在不叫他“傅先生”了,改成了“哎”。

“我跟你說過,我們是在宜城認識的,一個雨夜裡,你狼狽地倒在我面前,讓我救你。”傅寄忱耐心十足地說,“我帶你回了自己的住處。我們做了一個交易,我幫你拿回凌越集團,你跟了我。”

這段感情開始得不那麼光明磊落,但他選擇告訴她真實的情況。

傅寄忱在她皺起眉頭的時候,接着往下說:“我那時候被家族裡的人暗中盯梢,身邊需要一個女人幫我遮掩,讓他們以為我無心家業,從而放鬆警惕。你出現的時機剛剛好,所以我對你極盡寵愛,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我從沒這樣對過一個女人,有些遊戲玩着玩着自己當真了也不自知,開始對你動了真感情。你是什麼時候對我動心的,我不清楚,當你對我的感情越來越掩蓋不住時,我才感覺到,你也是喜歡我的。以前我覺得男歡女愛也就那麼回事兒,自己嘗過才明白當中的滋味,那是在商場上博弈所不能獲得的滿足。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很開心的一段日子。後來……”

傅寄忱頓了一頓,嗓音不再平緩,後來所經歷的全是傷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