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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嗎?”傅寄忱嗓音很低,眼神有點迷離,像是也醉了,他分明只喝了一杯紅酒,第二杯酒被他打翻了。

“你自己嘗。”沈嘉念抓起砧板上切的一片檸檬,作勢塞進傅寄忱嘴裡。

傅寄忱仰起脖頸,臉上有笑,神情是敬謝不敏。

趁她不注意,他握住她一隻手腕,低下頭吻住她的唇,輾轉品嘗。此情此景,他真的把控不住,非得越雷池。

沈嘉念手抖了一下,那片檸檬掉在地上。

兩人周圍是橙子、檸檬、蘋果還有各種香料混合的氣味,唇舌之間糾纏,卻只嘗得到甜味。

柏長夏擔心沈嘉念一個人搞不定,從沙發上起身過來,走到廚房門口,猝不及防撞見兩人親吻的畫面,表情都凝住了。

沒經過任何思考,她飛速轉身,逃離這個滿是旖旎氣氛的地方,回到客廳里。

趙順宜的視線從電視機挪到柏長夏臉上,見她表情怪異,問道:“怎麼了?嘉念一個人能行嗎?”

她放下剛撕開的一包玉米片,起身準備過去看看,路過柏長夏身邊,被她扯住了胳膊。

柏長夏沖她擠眼睛,小幅度地搖了下頭,意思是讓她不要去。

趙順宜腦子裡冒出一個問號。

倪一瓊就坐在沙發上,距離太近,柏長夏不方便說,大拇指一撇,指了下落地窗的方向。趙順宜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坐在那裡打電話的男人不知何時離開了。

“嘶——”

趙順宜吸了口氣,指了指廚房,傅寄忱在裡面?

柏長夏點了點頭。

趙順宜沒去廚房搗亂,坐回沙發上,抱着一袋玉米片咔嚓咔嚓地吃。

沈嘉念挑的戀愛類綜藝節目很有意思,倪一瓊以前沒看過,此時看入了迷,沒注意到兩人的眼神和小動作,中間插廣告的時候,她關心了句:“讓嘉念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我們坐在這裡會不會不太好?她今天是壽星。”

你也知道她今天是壽星啊。柏長夏腹誹,原本今天可以更圓滿,偏偏不速之客沒有一點自覺。

“沒事兒。”柏長夏不想讓倪小姐現在去摻和,“煮熱紅酒很容易,她可以的。”

廚房裡,煮熱紅酒的食材還堆在那裡,未曾下鍋,傅寄忱意猶未盡地退開,指腹抹了抹沈嘉念的唇瓣,上面沾着晶亮的水光。

嘴唇嫣紅,跟剛剛塗了唇釉似的。

傅寄忱漆黑的眼眸越發晦暗,啞着嗓子回答她之前的問題:“我覺得不酸,挺甜的。”

漫長的一吻過後,沈嘉念本就暈乎乎的大腦因為缺氧而變得更加昏沉,絲毫沒有被佔便宜的意識。

她皺着眉,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問題:“檸檬不酸嗎?”

他是不是味覺失靈了?

沈嘉念從砧板上又拿了片檸檬,自己嘗了一口,明明就很酸,酸得她嘴巴抿成了扭曲的線條,口水都分泌出來了。

“傻不傻?”傅寄忱笑得柔軟,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手感很好,他愛不釋手。

酒真是個好東西。

傅寄忱這麼想着,完全將正人君子那一套拋到了腦後,低下頭,再一次攫取她的唇,跟逗她玩兒似的,貼着她的唇低低訴說:“是甜的。”

沈嘉念:“酸的。”

傅寄忱妥協:“行吧,酸的。”

沈嘉念終於滿意了,慢吞吞地推開他:“一邊兒去,別擋道。”

她甩了甩頭,感覺腦子很沉,眼睛看不清東西,她到處找不到水果刀,嘴裡嘀咕:“我刀呢,剛剛就放在這裡……”

傅寄忱無奈,她都醉成這樣了,還想着煮熱紅酒?

沈嘉念在原地轉了兩圈,眼前忽然一暗,咚的一聲栽進傅寄忱胸膛里。

幸好傅寄忱一直留意着她,在她倒過來的時候,伸出雙臂摟住了她的身體,沒讓她滑倒在地。

他就知道,她喝醉了講一會兒胡話就要睡覺。

就跟按了關機鍵一樣,一秒入睡。

傅寄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沒動,心頭一片溫熱,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感受着她呼吸的熱氣穿透薄薄的毛衣,落在他的皮膚上,像打下一塊烙印。

客廳里,倪一瓊終於發現落地窗邊的男人不見了,目光四下掃視,沒尋到他的身影,她站了起來:“傅先生呢?”

她沒有看到他離開。

柏長夏和趙順宜對視,誰都沒有吭聲。

倪一瓊想到沈嘉念在廚房,準備過去看一下,柏長夏急得出聲阻止:“誒,倪小姐……”

她的話還沒說完,傅寄忱就抱着沈嘉念出來了,公主抱的那種,沈嘉念在他臂彎里睡了過去。倪一瓊愣在那裡沒動,臉上再也扯不出一絲笑容,聲音有些瓮聲瓮氣:“嘉念這是怎麼了?”

傅寄忱沒看她,目光投向懷裡的人:“喝醉了。”

他送沈嘉念去卧室,放到床上,扯過被子給她蓋好,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出去時隨手關上門。

“她晚上可能需要人照顧。”傅寄忱說。

柏長夏:“我留下來照顧她。”

趙順宜:“我也沒什麼事。”

“……嗯。”

傅寄忱想着,如果她們有事要離開,他可以留在這裡陪沈嘉念。

柏長夏是第一個察覺到傅寄忱語氣不對勁的,她在心裡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後知後覺,傅寄忱那句話的潛台詞是他來照顧嘉念。

然而她的話已經說出口,沒辦法收回。

傅寄忱頓了大概三秒,離開了。

“傅先生!”倪一瓊追了出去。

無人的走廊上,風都顯得蕭瑟了許多,倪一瓊沒穿外套,雙手環着胳膊,仰起臉來,眼神有熱切也有退怯。

“還有事?”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倪一瓊喉嚨緊澀,想說的話說不出口,她今天確實操之過急,沒有發揮好,再給她一次機會,絕對不會是這樣。

主要是飯桌上人多,干擾了她的判斷,尤其是沈嘉念,看着溫溫吞吞,沒有脾氣,存在感卻不容忽視,是她今晚最大的障礙。

“沒什麼事,下次有機會再聊。”倪一瓊忍住了,沒有剖明心跡。

她目送傅寄忱進了隔壁的房子,門關上。

那扇深灰色的大門冰冷、深沉,亦如她前幾次來找他那般,將她隔絕在外。

倪一瓊揉揉眉心,折身回沈嘉念家裡,想見的人離開了,她當然不會繼續留在這裡:“有點困了,我先回去睡了,不好意思啊,不能陪你們跨年了。”

“沒事沒事。”柏長夏維持着表面上的客氣,起身送客,“我們再坐一會兒也準備去睡了。”

倪一瓊走了,客廳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開啟了吐槽模式。

柏長夏叉腰:“我真的服了,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人,傅寄忱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了,他就是衝著嘉念來的,這位倪小姐不知是裝傻充愣,還是覺得自己魅力無限,完全沉浸在個人的表演當中,不顧別人死活。”

趙順宜:“我這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柏長夏:“吃飯那會兒,她居然還指責嘉念,我這暴脾氣,要不是嘉念暗示我,我早發飆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吐槽了一陣,趙順宜突然轉了話鋒:“我還是很好奇,傅先生跟嘉念在廚房幹了什麼。”

當時柏長夏攔着她,她什麼也沒看到。

柏長夏激憤填膺的神色忽然一變,咧着嘴角笑了:“你猜。”

“我要是能猜到就不問你了。”

柏長夏兩個大拇指碰了碰,趙順宜看懂了,捂着嘴,只露出一雙充滿驚訝的眼睛:“不會吧,他倆在親嘴兒?”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還能有假?”

“呃,傅先生不是在追嘉念嗎?怎麼突然就……”趙順宜找不到形容詞,卡殼了半晌,才接著說,“傅先生不會趁着嘉念喝醉了占她便宜吧。”

嘉念確實是喝醉的狀態,很難讓人不想歪。

柏長夏倒不擔心:“他倆本來就是男女朋友。”

*

沈嘉念是被熱醒的,穿着毛衣蓋着被子,家裡暖氣充足,她後背出了一層汗,扯開被子爬起來。

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七點十五。

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十五。

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的,沈嘉念沒有印象了,她拉開窗帘,外面很亮,卻不是晴天,是冰天雪地,像誤闖進童話世界。

昨晚下雪了?

沈嘉念腦袋悶悶的,走出房間,客廳里有點亂,幾個抱枕橫七豎八散落在沙發和地毯上,茶几上堆着瓜子和各種零食,客房的門敞着。

她平時沒進過客房,帶着疑惑過去,柏長夏和趙順宜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加濕器開着,冒出一蓬蓬白霧。

沈嘉念幫她們把門關好,回自己房間的衛生間里洗漱,然後去廚房做早餐。

砧板上堆着切好的橙子、蘋果、檸檬,還有各種香料,一瓶沒開封的紅酒靜靜置於流理台上。

腦中極快地閃過什麼,沈嘉念整個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