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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念怔怔地看着傅寄忱,忘了做出反應。

他眉目含笑,像是在對她說:還不過來?

眾人跟沈嘉念一樣怔住了,片刻後,如夢初醒,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是來找沈老師的吧,我剛聽到他叫沈老師的名字。”

“這是沈老師的男朋友嗎?長得好帥!”

“沈老師臉紅了,肯定是男朋友,她害羞了……”

沈嘉念斂了斂眸,把簽字筆還給一直候在旁邊的小姑娘,撥開人群朝那個人走去,在他跟前站定,聲音輕輕地問:“你怎麼過來了?”

傅寄忱說:“等了很久,怕你被人拐跑了。”

“怎麼會……”話說出來,沈嘉念才意識到他在開玩笑,抿着唇笑了,看着他手裡握着一捧帶露珠的玫瑰花,包裹在漂亮的玻璃紙里,淡淡的芳香在鼻端浮動,她明知故問,“是給我的嗎?”

傅寄忱把花遞到她懷裡:“慶祝你演出成功。”

沈嘉念粗粗掃了一眼,幾十朵是有的,他單手拿着毫不費事,給到她就得用兩隻手環抱着。

嬌嫩欲滴的花朵托着她的下巴,傅寄忱看着這幅畫面,腦海里不禁冒出“人比花嬌”幾個字。

“得勞煩你幫我拿一下大提琴和包。”沈嘉念眼神示意一旁。

傅寄忱不置可否,拎起琴盒的背帶,另一隻手提着包,眼神溫和地看向她:“現在能走了嗎?公主殿下。”

他揶揄的語氣,逗得沈嘉念彎唇笑了下,點點頭,頗為正經地回道:“可以。”

在後台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眾人,只覺得被別人的愛情甜到了。

走廊上,沈嘉念與一位身穿工作服、懷裡抱着鮮花的男生擦肩而過,不久,身後傳來男生的問詢聲:“請問沈嘉念是哪一位?”

有人回應:“沈老師剛走,你追出去就能看見。”

男生擔心與人錯過,拔腿就往出跑,在走廊上揚聲道:“請問哪位是沈嘉念?沈嘉念,這裡有你的花!”

沈嘉念停了步子,回頭望向叫自己名字的男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出聲應道:“我是。”

在她開口前,跑腿小哥就注意到她了,來往的人群里,就屬她和她身邊那位先生最為矚目,想忽視都難。

“這是您的花,麻煩簽收。”跑腿小哥額頭冒出薄汗,微笑着遞上手裡的花。

是一束向日葵混合洋桔梗,點綴了一些滿天星,顏色清新。

沈嘉念簽完單子,問了一句:“我能知道這束花是誰送的嗎?”

跑腿小哥撓了撓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沈嘉念沒為難他,騰出手來抱着那束花,看了眼傅寄忱,男人目光深邃,倒沒有別的情緒表露出來。

“可能是夏夏送的,我回頭問問她。”沈嘉念意有所指地嘀咕,又拿眼神去瞟身邊的男人。

傅寄忱豈能看不穿她的想法,嘴角噙起笑,冷酷的面龐頃刻破冰,如溶溶春水:“不管是誰送的,我還不至於為這麼一束花生氣,拿着吧。”

又不是什麼代表愛情的玫瑰。

沈嘉念抱着兩束花,把臉埋進柔軟的花朵里,唇角抑制不住上揚,轉瞬,腦袋就被人輕拍了下,傅寄忱提醒的聲音緊跟而來:“別吸入花粉了,當心過敏。”

沈嘉念“噢”了一聲,抬起頭。

快走到停車的地方,傅寄忱偏過頭低聲問:“肚子餓嗎?”

“有點兒。”沈嘉念據實說。

彷彿為了佐證她的話,肚子適時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叫囂着需要進食。

沈嘉念有些難為情,解釋道:“演出開始前,做了兩個多小時的造型,沒時間吃晚飯,我就喝了一杯果蔬汁,撐到現在才餓已經很不容易了。”

傅寄忱不懂她的腦迴路,笑了笑說:“解釋這麼多幹什麼,肚子餓了不是很正常?又沒笑話你。”

沈嘉念抿緊了唇,不再言語。

她想了想,大概是女孩子的小心思作祟,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展露半點有失形象的舉動,哪怕是很正常的“肚子叫”。

凌晨時分,大劇院周邊還很熱鬧,是因為今晚這裡有演出。

傅寄忱解開車鎖,把大提琴放進去,轉身拿過她手裡的兩束花,放到後排座位上:“我記得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吃完了再回去。”

沈嘉念環顧四周,大部分店面已經打烊:“你確定那家店還開着?”

傅寄忱關上車門,重新鎖了車,牽起她的手往南邊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們來到一家西餐廳,大廳里燈火輝煌,門口掛的牌子上寫了營業時間,居然開到凌晨四點。

沈嘉念撲閃的眼睫毛顯示出驚訝。

當他們靠近餐廳正門,立刻就有侍應生過來幫忙拉開門,朝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面帶標準微笑稱呼傅寄忱為“傅先生”。

顯然人家是認得他的,變相說明他來過這裡,且不止一次。上次他帶她去的另一家西餐廳也是如此。

“想什麼?”傅寄忱瞧着她略微失神的模樣,握住她手的手指收緊了些。。

沈嘉念將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你在這裡用過餐?”

“請客戶吃過幾次飯。”傅寄忱沒有隱瞞,坦然說給她聽,停頓了下,語調忽而變得意味深長,“查我的崗?”

她莫不是以為他帶別的女人光顧過這裡。

沈嘉念立馬搖頭,矢口否認:“我就是隨便問問。”她真的沒有往那方面多想。

時間很晚,傅寄忱沒要包間,帶着沈嘉念坐在大廳里靠窗的一張四人桌。

侍應生拿着菜單過來,交給傅寄忱。

傅寄忱準備讓沈嘉念點餐,她察覺到他的舉動,出言拒絕:“你來過幾次,肯定知道哪些東西好吃,你來點吧,我不怎麼挑。”

傅寄忱沒解釋,自己每次過來都是為了談生意,哪裡記得菜好不好吃。

他翻了翻菜單,按着她的口味,點了些清淡的菜。

餐桌上擺了燭台、香薰晶石和繡球花,搭配店裡溫暖的燈光,又是在深夜裡,顧客沒那麼多,氣氛靜謐美好。

沈嘉念忍不住掏出手機對着桌上的擺件拍了張照片,一不小心將傅寄忱那隻戴着腕錶的手框進畫面。

她點了下左下角的成片,發現整體效果不錯,便沒有刪除這一張。

傅寄忱長腿交疊靠着椅背,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看到她的舉動,彎唇露出淺笑。

沈嘉念退出相冊,想起有件事忘了問柏長夏,於是打開微信,給她發了條消息:“你送我花了嗎?”

柏長夏從大劇院離開後打車去了醫院,晚上要陪床,這會兒還沒睡,收到信息後,稍微一想便懂了她的意思。

“有人給你訂了花?不用懷疑,肯定是傅老闆!”

沈嘉念捧着手機打字,侍應生把餐點端上來,說了聲“請慢用”就離開了。

傅寄忱擱下水杯,輕啟薄唇,提醒她一聲:“不是說肚子餓了?別玩手機了,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沈嘉念把剛編輯好的消息發出去,放下手機,手持叉子,紮起盤子里的金槍魚醬牛肉薄片,放進了嘴裡,還沒咀嚼兩下,眉頭就蹙了起來。

她端起果汁喝了口,用來掩蓋嘴裡的味道。

傅寄忱留意到她細微的表情,問了聲:“不喜歡?”

她把盤子推到他那邊,壓着聲音道:“有點腥。”

傅寄忱嘗了一口,是這道菜正常的味道,可能不合她的口味,他把那道藍綬帶雞肉卷端給她:“嘗嘗這個。”

以防再次踩雷,沈嘉念用餐刀切下一小塊品嘗,雞胸肉口感嫩滑,卷着火腿,有蒜香黃油和奶酪的味道。

她眉心舒展,評價了句:“我比較喜歡吃這個。”

傅寄忱又讓她試了試別的菜,除了第一道金槍魚醬味的東西她不喜歡,其餘的菜她都覺得不錯。

一頓飯吃完,先前停下的雨又開始下,比那會兒還要大。

餐廳外,路燈光被細密的雨絲氤氳得模糊。

侍應生服務周到,特意為客人準備了雨傘。

推開玻璃門,一股涼意襲來,傅寄忱撐開了透明雨傘,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把車開過來。”

沈嘉念兩隻手挽住他的手臂:“還得掉頭,太麻煩了,一起走過去吧。”

傅寄忱抽出手攬住她的腰,傘向她那邊傾斜,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傘下。雨水淋濕了他肩頭的西裝,純黑的布料印出一片顏色更深的濕痕。

沈嘉念走着走着,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傅寄忱問她:“怎麼了?”

感覺有人盯着自己,但沈嘉念沒在這條路上看到除了他們以外的人,她搖了搖頭,低低地道:“沒什麼。我們走快點,我的鞋快打濕了。”

長街的盡頭,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從拐角走出來,定定地望着雨幕里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

身後,一把雨傘探過來,遮在男人頭頂,女孩子關切的聲音隨即傳來:“淋雨會感冒的,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