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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念坐起來,有點無語:“你怎麼來了?”

傅寄忱黑髮半干,身上一股沐浴露氣息,居高臨下望着她:“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床單被子弄髒了你讓我怎麼睡?”

“我哪有……”話說一半戛然而止,沈嘉念突然想起來,她確實有在他床上吃東西,語氣有些虛,“我已經很小心了。”

“嗯,很小心了。”傅寄忱學她說話,怪腔怪調。

沈嘉念噎了一下,跟他道歉:“對不起。”

“能不能換個詞兒,總聽你說謝謝和對不起。”

傅寄忱眼神戲謔,在床邊坐了下來,目光盯着她的側臉,莫名想起了她中午喝醉酒那會兒紅着臉的樣子,心裡痒痒的,眸色漸漸深沉。

沈嘉念故意跟他作對:“不能。”

傅寄忱呵笑一聲。

“不說那就做。”

傅寄忱摟着她滾進了被子里,指腹擦過她腰間的皮膚,好似能燎起火星。

沈嘉念身體微微顫慄,突然說了句:“我沒洗澡,也沒刷牙。”

曖昧的動作一霎停住,傅寄忱抬首,幽暗深邃的眼眸眯起來看着她,幾個字從齒縫裡擠出來:“故意折騰我呢。”

沈嘉念本來有些緊張慌亂,她不喜歡做這種事,每次到最後,心跳瀕臨失控的感覺讓她恐懼,恍恍惚惚好像在經歷一場特別真實的夢境。眼下傅寄忱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知為何戳中了她的笑點。

這人有潔癖,無法忍受髒亂差,她喝過酒吃過東西,從婚宴上回來沒洗過澡,身上不知沾染了什麼奇怪的味道,這人下不去嘴,想想挺好笑的。

沈嘉念咬唇忍笑,爬下床去浴室洗澡,且讓他憋着吧!

*

11月30日至12月2日,共三天時間,一場盛大博雅的冬季拍賣會在宜城德龍展覽館召開,拍品囊括中國古代、近現代書畫、古董珍玩、珠寶飾品、工藝品等等。

預展期間,陸彥之抽空過去看了,相中了一幅古畫。老爺子喜好文玩字畫,送這個最合他老人家心意。

這幅畫估價高得離譜,他手頭實在不寬裕,那天跟傅寄忱同坐一輛車就是為了找他接濟。

誰曾想話題聊着聊着就偏了,不提也罷。

後來,陸彥之到薔薇莊園走了一趟,特意說了這個事。

傅寄忱為人大方,直說:“到時我也會出席,看中哪樣說一聲。”

陸彥之豎起大拇指:“真局氣。”

拍賣會最後一天,傅寄忱不忙,帶着沈嘉念前往德龍展覽館,隨行的人有祝一瀾。拍賣會結束後,交接拍品需要辦理一系列手續,帶個人方便些。

祝一瀾一身規矩又不失時尚的職業套裝,拎着托特包,將自己的身份擺得很正。

拍賣會是晚宴形式,沈嘉念則穿了條墨綠色晚禮服,沒有特別的裝飾,兩邊細細的肩帶鑲嵌了水鑽,因此她連項鏈也沒戴,黑髮挽了個低低的髻,氣質素雅乾淨。

出發時,傅寄忱拿了條披肩給她。

展覽館一樓入口,祝一瀾下車後比兩人先行一步,從包里拿出邀請函,做完登記,領取競拍號牌。

有工作人員前來,領着貴賓到大廳里最靠近展台的位置。

鋪着雪白桌布的圓桌上放了茶水,一簇藍色繡球花供在水晶瓶里,置於圓桌中間。

一桌安排了六個座位,唯有傅寄忱這一桌是個例外,除了他和身邊的沈嘉念,就只有姍姍來遲的陸彥之。

陸彥之坐下來解開了西裝紐扣:“臨時簽了份合同,差點來晚了。”

“不急,珍品都是壓軸出場。”

傅寄忱長腿交疊,一隻手隨意搭在膝上,袖口露出的黑繩鬆鬆纏繞在腕間,白玉獅子垂下來,被他習慣性握在掌心裡把玩。

“那倒是。”陸彥之笑笑,放鬆下來。

祝一瀾拿來拍品的冊子,暫時沒她什麼事,微微彎腰低聲說:“忱總,我先去後面,您有事再叫我。”

傅寄忱低淡地回了一聲“嗯”,祝一瀾轉身朝後面走去,身影很快湮沒在昏暗光線里。

沈嘉念剛收回視線,手就被握住了。傅寄忱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腿上,那隻把玩玉雕的手撓了下她的手心兒。

“幹什麼?”沈嘉念小聲問。

傅寄忱把桌上記錄拍品的冊子推過去,手指在上面點了點:“看看有沒有相中的。”

沈嘉念的視線在冊子上大致掠過,花里胡哨的字畫古董藝術品,她不感興趣,唯獨其中一架大提琴吸引了她。

她沒表現出來,搖了搖頭說:“沒有。”

傅寄忱:“一件兒也沒相中?”

沈嘉念還是那兩個字。

陸彥之端起茶水喝了口,看着沈嘉念笑道:“你跟傅大客氣什麼,他最不缺的就是錢,我教你,一會兒就挑最貴的舉牌子。”

沈嘉念知道他想拍的畫是哪一幅,故意指着冊子上那幅畫說道:“那我要《青山白鳥圖》。”

陸彥之嗆了一下。

傅寄忱嘴角輕勾,看了他一眼:“你招惹她幹什麼?也就看着乖巧。”

陸彥之深以為然,不打算再逗沈嘉念了,萬一把她惹毛了,搞不好她真要拍下他看中的那幅畫。以傅寄忱眼下對她的寵愛,多半會依她。

拍賣會快開始了,尹書瑤與秦藩一同進入大廳。尹書瑤想挽住他手臂,被他一抬手避開了。

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勢,讓尹書瑤臉色有些難堪。

她抿唇隱忍,緊挨着他往裡走,兩人貌合神離。

今日前來拍賣會是受了公公秦鍾天的囑託,拍下一幅畫,留待下個月送給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秦藩原本不打算帶她來,是她搬出老太太的指令給他施壓,才讓他應允。

新婚那一晚所受的屈辱到現在想起來都難以平復。秦藩其人,以往只聽說風流多情,她想着終歸是豪門世家培養出來的接班人,骨子裡是知曉分寸的,誰知道……誰知道他那般荒唐無忌,結了婚也不收心,公然帶女人回他們的婚房。

聽着丈夫和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尹書瑤只覺得是種酷刑,剜心之痛不外如是。

她先前設計秦藩的事被抖了出來,秦藩現在對她厭惡至極,整日里沒個好臉色,說話也總是刻薄傷人。

是她有錯在先,她認了,如今只能伏小做低哄着他,期盼有朝一日他能被她暖化,回心轉意。

走到前排,尹書瑤一抬眼就瞧見首位坐着傅寄忱和沈嘉念。傅寄忱側頭對着沈嘉念說了些什麼,她看向他,板起小臉。

遠遠望去一幅情深意切的畫面,比她和秦藩更像一對新婚夫妻。

真是冤家路窄。尹書瑤恨恨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