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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寄忱將燒開的水倒進茶壺,坦坦蕩蕩地說:“是。”

自己生的兒子,魏榮華是了解的,所以不驚訝他的坦誠。她只是不能理解,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說:“為什麼啊?你明知道你爺爺不可能同意那樣一個女子進傅家的大門,你好不容易重新進入集團,何必冒險惹怒你爺爺?”

傅寄忱洗過一遍茶,重新注入滾水,分別倒入兩個茶杯,遞給魏榮華一杯。

自從回到北城,身邊所有人都跟他說過一遍——沈嘉念不配進傅家的大門。有些沒有明說,但暗示的意思夠明顯。

見他不答,魏榮華嘆息,語重心長道:“徐家的千金是你爺爺千挑萬選的,我和你爸也很滿意,早年就跟你提過了,你心裡應當有數,她會是你以後的妻子。”

聽到這裡,傅寄忱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眼裡閃過一道暗光,看着她問:“當年爸和您成婚的時候,心儀的人是您嗎?”

一霎間,魏榮華心頭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撞,臉色都暗了一分。

“我現在在說你的事。”魏榮華別過臉,沒讓對面的兒子瞧見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難堪,“難道你喜歡那個沈家女?”

傅寄忱不輕不重地強調:“她叫沈嘉念。”

魏榮華轉回目光,落到他臉上,他長得不像她,也不像傅政鋆,性格更是跟他們二人不沾邊。

傅政鋆作為老爺子的長子,沉穩持重是有的,但骨子裡偏向溫厚綿柔,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因為他們意外睡過一次就答應娶她。

那時,他原本已有心愛的女子……

傅寄忱同樣沉穩持重,行事作風卻比他父親狠戾決絕,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兒子很少有優柔寡斷的時候。

魏榮華想起往事,心情難免有些沉鬱,搭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緊,語調愈發懇切:“寄忱,以你的聰明才智,本不需要媽給你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別的不提,你的那些叔叔姑姑,哪一個不是鉚足了勁博老爺子歡心,想坐上那個位置。你要是因為兒女情長錯失了繼承權,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傅寄忱喝完一杯茶,給自己倒了第二杯,依然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幽聲道:“我要是能做到讓爺爺除了我沒有別的備選呢?”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在魏榮華的心裡掀起巨浪。

她不懷疑她的兒子有這樣的能力。

家裡的成員不少,可是,不管是上一輩,還是這一輩,細細數來,沒有幾個實力能與他比肩。

傅寄忱知道她在衡量,話說得更直接:“您把心放進肚子里,只要您顧好自己,別妄圖干涉,往後有的是榮華富貴的日子可享。”

他翻過茶杯,倒掉剩下的一點茶水,起身整了整衣擺,推開移門出去。

路過正廳,傅羽泠的視線從電視機上移開,黏在他身上,見他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往門口走,她蹭地一下站起來:“哥哥,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兒?”

“管好你自己的事。”

傅寄忱沒看她,換上皮鞋出去了。

傅羽泠追到門外,卻見他已經坐上車,車前兩束燈光亮起,照向筆直寬闊的主幹道,向著傅宅大門駛去。

她心口憋着氣,一跺腳回身跑進偏廳。

茶桌上,一杯茶冒着淡淡的熱氣,另一邊擺着一個空杯。魏榮華獃獃地坐在冒熱氣的茶杯後面,面容凝滯。

“媽,你跟哥談了些什麼?”傅羽泠坐到傅寄忱方才坐過的椅子上,好奇地問道,“他怎麼說的?”

魏榮華不語,腦海里浮現兒子臨走時那句話。

什麼叫“別妄圖干涉”,他在警告她不要私下找沈嘉念嗎?

一想到可能是這個意思,魏榮華的臉色就不好了。

“媽,你怎麼不說話?”傅羽泠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感覺她心情很差。

魏榮華看着她,半晌,方吐露一句:“我現在是越發看不透你哥哥了,為了那樣一個家世不堪的女人,竟然……”竟然出言警告自己的母親,他是被那個妖精勾走了魂魄不成?

*

周末,傅寄忱難得無所事事,陪沈嘉念在床上虛度光陰。

到九點多,沈嘉念睡夠了,在被子里輾轉翻滾了幾圈,睜開眼,發現傅寄忱正側躺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她,一下愣住了。

“你怎麼還沒走?”

這段時間傅寄忱很忙,經常早出晚歸,她早上醒來多半看不到他。相應的,他身上的壓力也劇增,具體表現在抽煙的次數比以往頻繁,還有……在床上折騰她時不怎麼手下留情。

導致她整日里腰酸背痛,疲乏得很。

沈嘉念想到這些,臉頰連着耳根子都有些發熱。

傅寄忱一手撐着腦袋,手指捏了捏她紅得滴血的耳垂,嗓音慵懶帶笑:“在想什麼,耳朵紅成這樣。”

沈嘉念偏過頭,不讓他碰自己,說出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腳:“感覺有點熱。”

過往的經歷告訴她,繼續躺在床上很危險,說完她就掀開被子準備下床,腳還沒伸進拖鞋裡,手臂就被一隻手攥住,一股不容撼動的力道將她拉了回去。

沈嘉念纖弱的身體陷進被子里,來不及掙扎,那人就覆了上來。

“跑什麼?”傅寄忱硬挺的身體結結實實壓住她,動彈不了分毫。

沈嘉念刻意忽略男人噴薄而出的熱氣,以及如同擂鼓的心跳,顧左右而言他:“你不用工作嗎?”

“今天周末。”傅寄忱低下頭,薄唇湊近她,在她唇角若即若離地親着,一股子挑逗的感覺。

“當老闆的不是都沒有周末嗎?”沈嘉念呼吸已經亂了節奏,一下輕一下重。

“就算是個機器人,也有停機的時候,何況我是個人。”傅寄忱的大掌貼上她的腰,隔着布料觸感依然那麼溫軟。

人都說溫香軟玉,她倒是名副其實。

*

從床上離開是十一點多,正好到了午飯時間。

沈嘉念在餐桌邊坐下,望着對面衣冠楚楚一派沉穩的男人,狠狠咀嚼着嘴裡的青菜,怨氣深重。

傅寄忱面容平和,似沒察覺到她幽怨的目光,用公筷夾起一塊炖得軟爛的牛肉,放進她的碗里:“別光顧着吃蔬菜,多吃點肉補一補,最近瘦了不少,是菜不合胃口嗎?”

從餐廳路過的程錦冷不防聽到這一句,心裡咯噔一聲,生怕先生怪自己沒把沈小姐照顧好,腳步下意識放慢,想聽沈嘉念怎麼說。

結果,沈嘉念嗆聲道:“喂胖了好被你宰嗎?”

程錦面色窘然,趕緊抬步走了,不打擾小情侶拌嘴的情趣。

在她走後,傅寄忱笑了一聲,少有的舒朗:“瞧你說的,我哪兒捨得宰你,不是你在壓榨我嗎?”

沈嘉念看着他,總覺得他嘴裡的“壓榨”有別的意味,不好的意味。

吃過午飯,瞿漠把車開到別墅前。

沈嘉念以為傅寄忱有事要外出,沒有多問。然而,他起身準備上樓時,握住了她的手,言簡意賅道:“換衣服,帶你出去。”

“去哪兒?”沈嘉念被他拉進了電梯。

傅寄忱看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悠閑地靠在電梯內壁上,一隻手插進褲兜里,慢悠悠地說:“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保證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