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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獨孤信騎着馬兒,身後跟着兩個貼身的裨將,在河邊唱着這首壯烈的歌,心裡不免幾分凄涼。

南熏也騎着馬,帶着柳春,遠遠地看着傷懷的獨孤信。

“南熏姐姐,咱們是不是把大司馬給害慘了?”柳春泛起了同情之心,若不是南熏讓小沙華以郭夫人的死激怒了獨孤信,便不會一時衝動起兵,一向心思縝密的獨孤信也不會中了宇文泰的奸計。

南熏策馬默默地來到獨孤信的身邊,和獨孤信馬頭並列,望着河對面的宇文護的營寨,點點火光倒影在河面上。

“娘娘!”獨孤信良久才意識到南熏在他身邊,欲下馬行跪拜禮。

“禮儀就免了,本宮也同大司馬一般,心中憂愁難以入睡,故而,來河邊散散心!”南熏試探:“大司馬接下來作何打算?”

“重整殘兵再戰,勝敗乃兵家常事!”獨孤信道。

南熏安心地點頭,受到如此慘重的挫敗,她此時最怕的就是獨孤信有放棄的念頭。

“若能將奸賊宇文泰剷除,青史留名便是大司馬的不世之勛!”南熏道。

“娘娘且回營帳休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苦了娘娘與我獨孤信奔波勞累!”獨孤信有一些愧疚。

還留在獨孤信身邊的將士總數,也不過兩三百人,大都困頓勞累了。

為了不打擾這些疲憊的將士們,讓他們能睡個好覺,獨孤信親自給他們站崗放哨。

次日破曉,獨孤信派去四面八方聯絡殘兵的士兵都回來了。

士兵們的回稟出奇地一致:“回大司馬,那些走散的兵卒,都原路返回,朝着涼州的方向逃跑了!”

“朝涼州方向逃跑,為何?”獨孤信內心打鼓,這些士兵很少是涼州本地人,為何兵敗了反而跑回涼州呢?

士兵喘着氣,接着稟報:“他們說,接到了大司馬的帥令,都到涼州城會合!”

獨孤信更加疑惑了:“我不曾下過這樣的命令,你沒有拿出我的令牌嗎?”

“毫無用處,那些士兵說,接到的帥令只有一個,只是回涼州會合,即便是有大司馬的令牌也無濟於事!”士兵一字一句地道。

獨孤信踱步自言自語:“是了,這一定是有人假傳我的帥令,宇文泰啊宇文泰,果然是老奸巨猾,你竟然還有這一招!”

被外面嘈雜聲吵醒的南熏,在柳春的服侍下,走出營帳,看着焦頭爛額的獨孤信:“大司馬,為何如此急躁?”

獨孤信揮揮手,讓士兵下去,很是羞愧地回南熏:“臣恐怕要辜負娘娘的期望了!臣養兵無方,那些被衝散的殘兵,竟然中了宇文泰的奸計,都回涼州城去了。我們身邊也只有這兩三百將士了!”

南熏聽聞此言,也險些沒站穩,扶着柳春:“十萬大軍,就只剩下這兩三百了?”

獨孤信惆悵:“確實如此,娘娘!”

“你不是常勝將軍嗎?你不是身經百戰嗎?你不是御兵有方嗎?怎麼就一場戰陣下來,敗得如此凄慘?你告訴本宮,這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南熏不願意相信,眼神里滿是驚恐。

“南熏姐姐,這麼大的事情,大司馬怎麼會騙人呢?”柳春擔憂:“娘娘的鳳體為重,不如,讓大司馬帶我們回涼州,再做打算?”

南熏拚命搖頭:“不,我不走!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現在這個報仇的機會,如若走開,又不知等到何時!”

獨孤信道:“柳春姑娘說得對,我們暫且回涼州修整,他日再來報仇也不晚!”

獨孤信的話音剛落,又有探子急匆匆回來稟報:“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四小姐和七小姐都被宇文護俘虜了!”

“你說什麼?”情急的獨孤信站起身子,抓起那探子:“你到底有沒有打探清楚,七小姐伽羅怎麼也會在這裡,不是只有四小姐在大本營嗎?”

探子咽了一口乾燥的唾沫:“小,小的打探得清清楚楚之後,才敢回來稟報的!七小姐是和軍師一起,從涼州星夜趕來,不巧,和四小姐一併被宇文護包圍俘虜了!”

獨孤信懊惱地丟下探子:“我獨孤全家,都落到了宇文氏手中,我一個人還能回涼州苟延殘喘嗎?”

獨孤信拔出佩劍,拖着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趨,朝着敵軍的方向邁進。

兩三百疲憊的將士,抹着眼角的淚水,也勉強地站起身,握住手中的武器,重新站回隊列,跟隨獨孤信身後,堅定着視死如歸的信念。

南熏被士兵們的氣概感染,也跟在後面,柳春擔憂地扯了扯南熏的衣襟:“南熏姐姐,他們這不都是去送死嗎?”

“你怕死嗎?”南熏問,柳春搖頭,南熏欣慰地摸了摸柳春的臉蛋,兩人也跟隨士兵們向前進。

前面正是士氣高昂的宇文護大軍,見獨孤信帶着兩三百疲憊的殘兵敗將,更是囂張地擂鼓吶喊。

宇文護示意身後的士兵們安靜下來,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居高臨下:“大司馬果然識時務,親自送上門來,也省得我這些弟兄們去找了!”

獨孤信身後的士兵一字排開,南熏和柳春也走到了隊列前面。

獨孤信擔心道:“娘娘還是回到士兵們的身後,這裡危險!”

南熏莞兒一笑:“本宮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誰能比本宮知道死有多不可怕嗎?”

“皇后娘娘,恕臣鎧甲在身,不能行跪拜大禮,這裡見過娘娘了!”宇文護傲慢地沖南熏拱手。

“哼!當年你給本宮灌毒酒之時,一點都不客氣。今日怎麼反倒拘禮了?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禽獸穿上衣服,還是衣冠禽獸!”南熏瞥了一眼宇文護,目光如炬。

“好,娘娘罵得好,罵得痛快!我宇文護就是出了名的禽獸!”宇文護恬不知恥地笑:“這次你落入到我宇文護手中,可沒有上次喝毒酒那般痛快了,讓你見識這幾年來我研究的新死法!”

“宇文護,休得對娘娘無禮!敢下馬與我一戰嗎?”獨孤信憤怒道。

“哈哈哈!獨孤信,你當我宇文護傻嗎?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我勸你不要再做困獸斗!我叔父最是惜才了,特地囑咐我不要傷了大司馬,期待大司馬能追隨我叔父,他日建立蓋世功勛!”宇文護道。

“休想,今日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獨孤信準備上前與宇文護一搏。

宇文護招招手,士兵把小伽羅和小沙華帶了上來:“獨孤信,你看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