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聖笑道：“雖然燕泰將軍三萬大軍全軍覆沒，但也不是全無收穫。
至少，老朽看到了新北軍火槍陣的致命弱點。”
“哦，什麼弱點？”
兩位王爺同時看向姚啟聖。
“那就是火槍陣極其依賴其線排陣型，比我們想象的還要依賴。
首先新北軍的火槍，與我們的火槍一樣，也無法瞄準。
只能結成一排排密集的槍陣，才能對騎兵產生威脅。
其次，火槍射擊，會產生大量煙霧。
如此密集的槍陣，其濃煙可以淹沒整個戰場。
如此一來，居於線排陣中的士兵，要想不誤傷隊友。
只能機械地按照司令兵命令，完成規定動作，做到整齊劃一。
可是如此一來，就大大降低了火槍陣的機動性。”
“所以呢？”
“所以，鄭克均為何會派騎兵護住火槍陣兩翼？”
傑書和嶽樂愣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
“兩翼是火槍陣的弱點。”
不愧是滿清第一智囊，只一戰，就看到了線排槍陣的弱點。
晚清那些將軍，幾十年都沒轉過彎來。
“沒錯，兩翼就是新北軍火槍陣的致命弱點，只要我們攻入槍陣的兩翼，立刻便可獲勝。”
“但新北軍顯然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是兩翼。
如果我們全軍出動，三面包夾，難道他們不能退回營地，正面面對我軍嗎？”
“哈哈哈哈。”
姚啟聖大笑。
“王爺忘了嗎？這是平原。
鄭克均在平原紮營，就是他最大的失策。
就算新北軍退入營中，我們還有四十多萬大軍。
完全可以從四面向新北軍大營猛攻。
我看了新北軍結營方式。
鄭克均太狂妄，也太可笑，竟然只拉了一圈鐵絲網紮營。
連土壘都沒修築。
如此可笑的防禦，我四十萬大軍可長驅直入。
只要破營，兩翼包抄火槍陣。
那新北軍引以為傲的火槍軍，大炮營，都不過毫無反抗之力的羔羊。
我軍想不勝都難。”
“姚督妙計，只是如此，我軍傷亡依然會很大。”
嶽樂還是有顧慮。
燕泰三萬騎兵的覆沒，太震撼人心了。
姚啟聖一句“破營”，說得輕鬆，可真打起來，得拿命填。
“王爺，時至今日，難道您還想低傷亡獲勝嗎？
不是老朽為鄭克均說話，其麾下這支部隊，放眼全世界，都是一等一的精銳。
其裝備造價，士兵訓練投入，甚至可能超過我們這五十萬大軍。
要戰勝這樣一支部隊，想要不付出巨大代價，是不可能的。”
眼見嶽樂還是猶豫，姚啟聖進一步道：
“王爺，我知道，我們這五十萬大軍，是大清國本所在。
但如今形勢，沒有別的選擇。
王爺只需想一想，只要我們擊敗新北軍，那南京和上海的豐盛物資就都是我們的。
鄭克均攢下的所有家業，槍炮，金銀，糧食……據我所知，這三個月鄭克均在南京和上海新開了數千家作坊。
都將為我大清所有。
我們還可以為我們的親屬報仇，為裕親王報仇。
屠城南京，屠城上海。
何樂而不為？”
姚啟聖的話，得到了所有將領的贊同。
康親王，李光地，包括姚啟聖自己，還有滿族的眾多將領。
哪個不是與鄭克均有血海深仇？
他們早就盼著打進南京，盡情宣洩仇恨了。
為此，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只有嶽樂還在來回踱步。
手上攥著大清國本，由不得他不謹慎。
就在這時，遠方一騎戰馬飛馳，來到了那十幾個罵戰的新北士兵身旁。
戰馬上一名女子，一襲紅衣，披散秀髮，手提長劍。
英姿颯爽，美得不可方物。
遠遠看去，正是大清和碩柔嘉公主，安親王嶽樂的女兒。
“卑職參見柔嘉夫人。”
十幾名新北士兵拿著喇叭向柔嘉公主行禮。
滿清幾十萬大軍聽得一清二楚。
嶽樂面色青紫，氣得全身發抖。
“孽女。”
他不敢想象，自己那個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柔嘉公主此舉，不是丟他嶽樂的臉。
她是堂堂大清公主，竟然委身敵遒。
這是將整個大清，將所有滿洲貴族的臉，往腳下踩踏。
“開戰，滅新北軍，斬殺鄭克均。”
嶽樂拔出佩劍，直刺蒼天。
“嗬”
“嗬”
“嗬”
滿清數十萬大軍，齊聲高呼。
這一刻，大清所受的所有屈辱。
三個月裡，堆積的所有憤怒。
終於徹底爆發了。
“父王，對不起，女兒不孝。”
柔嘉公主看了一眼突然喧囂的清軍，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帶著十幾名新北士兵，返回新北軍營。
……
清軍士氣暴漲。
嶽樂果斷下令，將剩下的四十萬清軍，分成四個十萬人隊。
費揚古，耿精忠，負責西路。
勒爾錦，胡國柱，負責東路。
趙良棟，鄭聰，沿吳淞江岸北上，繞道新北軍營後方，從北路進攻。
傑書親率十萬大軍，領李光地，陳世凱，劉國軒，尚之瑛，何佑等將，正面攻擊新北軍營南門。
嶽樂和姚啟聖，只留了一萬軍隊，在後方督陣。
新北軍營，頓時四面楚歌。
岳飛立即按照鄭克均的命令，四面佈置防禦。
可是，整個大營只有一圈鐵絲網圍著。
看上去就跟沒防禦一樣。
所有新北士兵都十分忐忑。
大部分將士都在想，看來只能肉身與敵軍硬拼了。
連貞央心裡都十分不安。
“公子，我們姐妹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做了。
現在清軍真的全力進攻。
你不要告訴我，你守不住。”
“拭目以待。”
鄭克均就坐在塔樓上，方圓十數里的景觀，盡皆映入眼簾。
為了坐得舒適，還讓人搬來了餐桌。
在柔嘉公主和貞央陪侍下，一邊飲宴一邊觀戰。
“槍陣，就位。”
“炮陣，就位。”
“弓弩陣，就位。”
“騎兵，就位。”
“西門防禦佈置完畢。”
“南門防禦佈置完畢。”
“東門防禦佈置完畢。”
“北門防禦佈置完畢。”
一道道戰場信息，傳向岳飛所在的帥臺。
岳飛閉目擰眉。
十三萬軍隊，硬扛四十萬敵軍，由不得他不慎重。
“嘭”
一發信號炮從嶽樂中軍打出，在天空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