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退往基隆?那江蘇還要不要了?
我們這三個月,在南京上海新開作坊數千,難道都要拱手交給滿清韃子?”
“這也無可奈何,為今之計,只能以保存有生力量為上。
我們退去,滿清與吳三桂,王輔臣,尚之信,必起刀兵。
到時候我們再次北伐,必能成功。”
“然後他們又聯合,我們又退?”
“英布將軍,大丈夫能屈能伸,徒逞血氣之勇,只能將新北軍推入死路。”
“能屈能伸?你是烏龜嗎?我看你這老烏龜就是貪生怕死,想要投降。”
“我黃宗羲要是怕死,就不會三拒滿清邀仕。”
“是不是後悔了啊,黃大人?”
“夠了。”
鄭克均怒喝一聲,森冷的目光掃視每一名文臣武將。
英布,魏延,黃宗羲、王夫之等人頓時安靜下來。
“現在本督清楚了,武將主戰,戰死了算。
文官主退,退到海上,讓清軍搜山檢海,讓本公子做第二個趙構。
對嗎?”
鄭克均看向滿堂文武。
“那我問一句,有沒有主降的?
我們新北軍從來都隸屬延平王府。
如今父王派鄭聰和劉國軒,率軍討伐。
主降並不為過,合乎忠孝人倫。
本督就問一句,有沒有要投降我父王的?”
所有文武心提到嗓子眼。
“末將岳飛,誓死效忠公子。”
岳飛率先站出來。
接著魏延,英布,魏斯,李秀寧紛紛站出來。
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等文官,也站了出來。
“我等誓死效忠公子。”
滿堂文武,只剩下兩個人沒動。
一個是武將何佑,一個是文臣陳夢緯。
“很好。”
鄭克均看向二人,點點頭。
“今日散班,所有臣工,各自回去思考應變方略。
是戰,是和,是退,是降。
明日一早,本督升帳議事。”
岳飛、顧炎武等人紛紛散去。
鄭克均帶著陳夢緯和何佑,回到內堂。
“叫珂姑娘出來。”
鄭克均看到洪熙官,立刻讓他進去傳訊。
自己留在廳內,面對大門站立。
“陳珂,拜見公子。”
陳珂的聲音在鄭克均身後響起。
只聽“唰”地一聲。
鄭克均拔出佩劍,架在了陳珂脖子上。
何佑,陳夢緯,方七娘,洪熙官,全都大驚。
呂布等一眾幷州士兵看得莫名其妙。
連剛從臥房出來的貞央,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反而只有陳珂神情如常,靜靜看著劍刃上的寒光。
“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王與滿清勾結的消息?說。”
鄭克均厲聲大吼。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陳珂。
“公子,不可能吧。
延平王與滿清交接會談,都是秘密進行,連我們安撫司都沒偵查到消息。
我妹妹怎麼會知道?”
陳夢緯一臉不解。
鄭克均冷笑。
“黃河決堤,五方勢力聯合圍剿。
這麼大的陣仗,滿清得向吳三桂,王輔臣,尚之信,以及東寧府,派出多少秘使?
三個月來往交接,豈能沒有異動?
天地會網絡遍佈天下,她陳珂總攬大陸天地會事務,她會得不到消息?”
“這……”陳夢緯無言以對。
“是……我早已得知了情報。”
陳珂開口,面無表情。
眾人大驚。
“哈哈哈哈。”
鄭克均大笑起來。
就說那天陳珂怎麼那麼奇怪,竟然勸自己交出兵權。
現在看來,她早知道鄭經和滿清達成了協議。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交出兵權,鄭經就會和滿清聯合。
如此一來,康親王的十幾萬大軍,就可以放心北上。
自己還要面對東寧府的近十萬兵馬。
再加上滿清糾集的軍隊。
總計六七十萬人。
江蘇肯定保不住。
所以她勸自己交出兵權,好讓自己能夠留一條命,苟延殘喘。
“陳珂,你是不是很委屈?
你覺得你都是為我好,我鄭克均還恩將仇報?”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知情不報,害死了多少華夏子民?
滿清掘開黃河大堤,河南,山東,江蘇,直隸,四省受災。
千萬百姓無家可歸。
你要不要去看看通往江蘇的官道上,多少屍體?
我三萬新北軍將士,差點葬身滔滔洪水。
你要不要去黃河岸邊,看看潘鳳和數十哨騎不能瞑目的冤魂?
如果不是本督和岳飛有所察覺,可能我和新北軍就要全軍覆沒。
那時你和你父親是否會彈冠相慶,成為平叛第一功臣?”
陳珂豁然抬頭。
“公子,我知道延平王會與滿清勾結,可我不知道滿清會掘開黃河大堤。
如果知道,我怎麼會允許父親和延平王,參與這等泯滅人性之事?
公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淚水滑下陳珂臉頰。
“你不允許?你算什麼東西?
難道與韃清勾結,圍剿新北軍,就理所應當了?
陳珂,你有沒有想過,新北軍一旦在江蘇覆滅。
坐困南京和上海的數百萬難民,他們何去何從?
你以為滿清會繼續賑災?
難道這就不是泯滅人性了?”
陳珂臉色刷白。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她也是最後半個月,才知道延平王要與滿清合作的。
本來她想把這件事告訴鄭克均,但父親陳永華不允。
陳永華向來以忠義著稱,寧死也不會背叛延平王。
雖然知道延平王與滿清勾結不對,但作為臣子,陳永華覺得自己只能聽命行事。
知道女兒要背叛延平王,去向鄭克均通風報信。
陳永華以死相逼。
聲言,只要陳珂去把消息告訴了鄭克均,那就是陷他於不忠不義之境地。
那他也沒臉活下去了。
將立刻引頸自殺。
陳珂沒有辦法,只能含淚答應。
兩父女也不想鄭克均就此兵敗身死,所以想了個辦法。
就是讓鄭克均放棄兵權,這樣鄭經就沒有理由與滿清聯合。
再爭取到鄭克均駐節馬尼拉,保證鄭克均的人身安全。
陳永華還和長公子鄭克臧商量,將儲位讓給鄭克均。
這樣等以後鄭克均繼承了延平王位,就什麼都拿回來了。
兩父女覺得這是個萬全之策。
可沒想到鄭克均面對鄭聰的奪權,沒有給絲毫臉色,寸步不讓。
哪怕陳珂下跪相求,也不聽從。
才到了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