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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羽軒問道:“那我們的戰書要怎麼樣的才好?”

葉懷道:“他們都想最好,那不就沒人最差了?”

邵羽軒笑道:“對!他們當最好的,那我們就當最差的。”

萬妖城山門所在的秘境洞天是一棵枯死的樹的樹心,這棵枯死的樹在一片密林正中,這片密林很茂密,木行靈氣也算濃郁,因為萬妖城中以樹妖居多,禽獸成妖也有很多是修行木法的。

秘境洞天中,萬妖城內,城主修行之地寒梅閣,一個比竹竿還瘦男子與一個貓着腰的老者相對而坐,若是夏萍在此,說不定會衝進那老者的懷裡,因為這個老者是貓爺,是夏家族長夏簡離可以託付傳承的人。

梅香故問道:“貓兄,傷勢可好些了?”

貓爺道:“已無大礙。”

貓爺入城以來,未曾和梅香故說過半個謝字,因為不必,有些人是不需要聽謝字的。

梅香故道:“貓兄,塵世劫好像有些耐不住了,滅了一個叫碧玉門小門派。”

貓爺的瞳孔忽然變成綠色了,而且還豎了起來,神色也變得凝重,道:“好個塵世劫!”

梅香故問道:“不過是被逼得急了,好在何處?”

貓爺道:“你以為他們是被逼急了?若是如此,那你一定會吃虧。”

梅香故不說話了,有些人的話是不會錯的。

貓爺問道:“你覺得塵世劫在這個時候發難會佔什麼便宜?”

梅香故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沉聲道:“時機!”

貓爺道:“不錯,就是時機。早了,十九門派還盯着他們,晚了,十九門派就會發覺不對,只有這個時候,是十九門派最鬆懈的時候,越是趁這樣的時機發難,十九門派吃的虧就越大。”

梅香故吐出一口長氣,道:“不,不是十九門派吃虧,而是十七門派吃虧。”

貓爺舉頭隔着寒梅閣厚重的牆壁望向遠方,凝重說道:“我聞到了大戰將臨的味道,天,要亂了。”

四月二十八。

望月天,修凡堂。

望月天,是修行道十九大門派之下第一門派,修凡堂是望月天在秘境入口建的一座弄堂,意思是修行道與與凡塵世界相接的地方,一邊是修行道,一邊是紅塵凡世。

修行道即已入世,就免不了要和凡塵世界的人交涉,修凡堂就是望月天處理凡世事務的地方。

今天,修凡堂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貴客,一個和尚,一個一臉橫肉、長相兇狠的和尚,駐守修凡堂的望月天弟子是因為這個和尚輕咳了一聲才看見這個和尚的,但卻沒發現和尚是怎麼欺進身來的。和尚身龐體大,那望月天修士雖有八尺身長,但在和尚面前卻像只小雞似的。

那弟子見到和尚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就是害怕,害怕得雙腿不斷的打顫,就像是兩根被用力撥動的琴弦。

也難怪那個弟子害怕,望月天是修行道正邪兩道十九大門派之下的第一門派,豈會是浪得虛名?望月天的護山大陣就連稍弱一些的化羽修士都闖不過,這個和尚竟悄無聲息潛進了修凡堂,這份修為在化羽修士里也算是佼佼者了,那弟子不過四百年的修為,與飛仙更是隔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不然怎會來駐守修凡堂?他又如何能不怕?

和尚也耐心,一直看着那個望月天弟子,等那弟子用打顫的牙齒咬出一句話:“前……前輩……有何貴……干?”

和尚輕輕一笑,但臉上卻越發猙獰,嚇得那個弟子面無血色。

和尚平靜說道:“我找你們的教主。”

那望月天弟子道:“是……我這就……通報。”

凡人相隔千里想要傳達情報是很困難的,少則幾天,多則長達半月光景,但修士若是要傳達情報卻很簡單,用法力裹住聲音,頃刻間便能傳出千里。

那個望月天弟子說話已經不利索了,還好他帶了音訊靈符。音訊靈符是一種事先準備好的法術,可以把這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傳給別人,也叫靈符音訊,修士大多都稱其為“靈訊”。

那個望月天的弟子打出音訊靈符,心中仍是不安,緊繃的雙腿一直彈琴,那和尚好像挺喜歡彈琴的,一直看着這弟子,目不轉睛。

那個望月天弟子的運氣很好,他的靈訊才飛進望月天秘境洞天就又出來了,被一個人夾在手指間拿出來。那個望月天弟子的靈訊是給望月天教主的,同一個門派的修士也不必截下他的靈訊,所以,接了靈訊出來的這人自然就是望月天教主華青衣了。

華青衣是個讓人望而卻步的人,因為他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他的修為達到化羽已有兩千餘年,一身月法更是出神入化,比之夢塵皎海月神教的化羽修士亦是不落下風。他剛要帶一個天資聰穎的弟子去拜訪夢塵皎海月神教的一個長老討教月法,才到秘境口就接到一道靈訊,立時便知道修凡堂的此刻的情形,然後靈訊中說的那個和尚就看到了他。

修士修行得有靈覺,可以掌握上下左右的情形,修為越高能盡在掌握的地方就越多,一般的化羽修士可以掌握上下左右方圓萬里里的情形,當然也有人修行助長靈覺的法術,靈覺遠超同樣修為的修士。

靈覺雖玄乎,究其根源卻是靈魂對天地四方的感知,因此可以看別人的修為,但華青衣看不出和尚的修為。

看不出修為,要麼是和尚的修為高於他使他看不透,要麼和尚是個凡人沒有修為,但華青衣感覺和尚高深莫測,並非凡人之流,而且,凡人能闖過望月天的護山大陣么?只憑這點,就足以讓華青衣小心應對。

華青衣屏退駐守修凡堂的弟子,拱手向和尚問道:“大師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和尚道:“誰和你說我叫大師的?誰和你說光頭就是和尚的?”

華青衣愣了一下,雖說他是一派掌門,但這樣無理的回答,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但能做掌門的人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華青衣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後笑道:“不錯,沒人說你叫大師,也沒說你是和尚,是我唐突了。”

和尚道:“沒人和你說,那我和你說,我叫苗戰。你叫什麼?”

華青衣道:“華青衣,不知苗前輩所為何來?”

苗戰道:“進去說。”

華青衣以為和尚修為遠在他之上,加之門派秘境洞天之內化羽修士過百,不怕這和尚找麻煩,還有這和尚的神情好似真有要事相商,華青衣便讓開身,道:“請。”

光頭苗戰道:“教主先請。”

華青衣也不多話,領了那個天資聰穎的弟子和苗戰就往望月天秘境洞天走去。

望月天山門所在的秘境洞天是一塊腦袋大的玉餅,通體光滑,潔白無瑕,看着就像是一輪高懸天上的皓月。

華青衣打出一個法訣印在玉餅上,玉餅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華青衣和那個天資聰穎的弟子走了進去,苗戰緊隨其後。

望月天秘境洞天內,苗戰舉目四望,只有一望無際的黑夜,雖是夜,卻看得清,因為天上有月,皓皓明月,很大,苗戰望不到邊。

華青衣見苗戰震驚的樣子便知他沒來過望月天,是啊,連他這個教主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會來過望月天呢?華青衣不由得笑道:“望月天只有黑夜,沒有白晝,天被這輪月亮佔了大半,如何,景緻可還入眼?”

苗戰道:“不錯!可惜!”

華青衣不解,問道:“可惜什麼?”

苗戰卻沒回答,道:“不必再進去了,就在這裡吧。”

華青衣當然沒忘記苗戰是身負要事而來的,便拱手道:“不知前輩有何要事?”

苗戰道:“我是來下戰書的。”

華青衣聽了自然疑惑,還想再問,卻見苗戰楊掌向他揮來,不快,但華青衣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以為苗戰的修為遠超於他。

華青衣身前升起了一輪明月,不是寶物,而是華青衣幾千年的渾厚真元凝成的月亮,這個法術是華青衣自己悟出來的,喚作“一輪圓月”。

華青衣自問憑着這個法術就算是遇到飛仙也可以擋上一擋,這擋上一擋的功夫足夠門內化羽修士趕來了,所以他才敢放苗戰進來。

華青衣死了,苗戰的那一掌打到“一輪圓月”的時候他才知道,苗戰不是修士,不是修士自然是凡人,敢對修士下手的凡人只有塵世劫,還不到一瞬,“一輪圓月”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洞穿,華青衣也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洞穿了。

修行道隱世的時候,只有那些修為無法精進的閑散修士才需要入世,入世就要渡塵世劫,現在,整個修行道都入世了,自然是整個修行道都要渡塵世劫,華青衣的塵世劫來了,他沒渡過,所以他化作了飛灰。

望月天的化羽修士來得很快,華青衣所化飛灰還沒被風吹盡,門派內的百餘名化羽修士便已趕來,不由分說,百餘道法術殺向苗戰。

一招殺死望月天教主,望月天所有化羽修士都沒這個能耐,所以,百餘名化羽修士一出手就拿出了看家本事。

天上有一顆燒得通紅、冒着烈火的月亮衝下來;望月天天上的月亮投下千餘縷月華;上百個拇指大的月亮拖着白光;幾千月影漫天飛舞……百餘道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都是衝著苗戰來的。

修凡堂,駐守此地的望月天弟子變成了地上的一堆黑灰,取而代之的是幾十個穿赤紅衣袍的人,這些人站得很亂,卻沒人說話,修凡堂里靜得可以聽見樹葉落地的聲音。

紅袍人的眼睛都看着那塊通體光滑、潔白無瑕的玉餅,那是望月天的秘境洞天,最前面的人是一個老者,長得很壯,雖老,背卻很挺,也穿紅袍,但卻是很舊的紅袍,爛得像塊破布,卻很乾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