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夜裡,桓因沒有睡在床榻之上,而是處在了地面以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他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移動着,而在他身邊的則是茫茫熔岩,難耐高溫。

桓因是一名器修,雖然來青州化凡,可卻不敢將煉器一道的修行給丟了。只要能以凡力修行的他都不會動用仙力,比如鑄劍,打造凡劍也能是一種磨礪。可是,對於他這樣的器修來說還有很重要的一道,謂之融火。

融火一道,不能依靠凡力進行,因為火焰之力太強,若不用仙力相融,勢必會被燒成灰燼。所以此刻桓因已是展開了修為之力。

桓因早在半個月以前就發現青州雖不聚靈,地底卻火焰之力旺盛,遠超其餘各州。所以他才在自己的院子里挖出了一個直通地底的坑道,每晚來到這裡尋找地火之種,煉化、吸收地火之力。

融火當真是極為不容易的,想當初桓因將陰羅鬼火融入自身就花了數年的時間。所以,現在他想要憑着自己的努力將地火融入自身,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得到的。

好在這青州地火旺盛,火種不算難尋,加之桓因現在有大量的時間,這讓他成功融入地火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一直到了快要天亮的時候,桓因才一身焦黑的從地底鑽了出來,施法將洞口給掩了。

幾番清洗之下,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立馬又去小屋之中拿了一把還有些鈍的青銅劍,提着那個他每日都會坐上好一會兒的小凳,匆匆忙忙的打開了院門。

剛一出院門,他整個人頓時就放鬆了下來,打了個哈欠,讓站在不遠處的陸書以為他是真的才起床。

若是叫人知道他一天地上地下的忙得不可開交,恐怕會把他當做妖怪吧。

“又來看日出了。”陸書笑呵呵的說到。

桓因點了點頭:“日出美麗,是不容錯過的。”

陸書問到:“那你看了這麼久的日出,可看出什麼來了?”

桓因想了想說到:“初陽所蘊含的造化和變化實在是太多了,其中的力量更是無窮無盡,要說我就看短短的這麼些時日便能有所領悟,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陸先生你所說的始芒,初,始,源,讓桓因受益匪淺。只是那誕生的力量太過玄妙,桓因至今都沒有想到是如何產生的。”

陸書奇到:“產生?什麼產生?”

桓因說到:“陸先生說,初陽之芒是產生之後一切光芒的源頭,便是你所說的源頭,初始。可是,初陽自身又是如何產生的呢?我們都說初陽乃是源頭,可其實初陽也該有它誕生的方式,也該有一個源吧?那一個源又是什麼?”

陸書聽到桓因問話,頓時面露驚色,顯然是被桓因的問題震住。然後,他的神色慢慢變得有些遲疑,顯然是在不斷的思考着,最後說到:“有意思,有意思,桓小弟的想法真有意思。我怎麼沒去想過,其實初陽也該有源呢?”說到最後,陸書竟然是大笑了起來,顯然是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標。

“我活了這麼多年,自以為學富五車,洞悉世間真理無數,每日東看看西瞧瞧,今日才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日出都沒有看明白,真是慚愧。”說到這裡,陸書又有些患得患失,搖起了頭來。

“桓小弟,對於這日出,你可還有過什麼有意思的發現?”陸書又問到。

桓因答到:“除了陸先生所說的始芒,我曾在初陽之上悟出過撕夜。”

陸書奇到:“何謂撕夜?”

桓因答到:“撕夜,便是將黑夜撕開的力量。於黎明之中出現的第一縷光便是來自於初陽之上,也是這一縷光,將無盡的黑暗撕開,使得白晝的誕生有了契機。”

陸書面露恍然神色,連連點頭到:“是極是極,沒想到桓小弟年紀輕輕竟然能對天地至理有如此深刻的見解,當真羞煞老夫了。”

“敢問桓兄弟看這日出已看了多少年?”

桓因領悟撕夜之力早已有好幾十年,也是從那時候起,他一有機會便會看看日出,領悟奧妙。只是他現在一副年輕人模樣,不便直言,只能答到:“我在少年時便喜歡看初陽了。”

陸書眼睛瞪得老大:“只看初陽而已嗎?”

桓因答到:“小子愚鈍,暫時還不敢妄求更多。”這話他倒是沒有亂說,畢竟一個初陽已讓他琢磨不透,若是什麼都去感悟,恐怕到頭來一樣都悟不透。

陸書說到:“老夫整日胡亂領悟,卻不知術業有專攻,體悟也當專註一樣才好。這麼多年,我卻是落了下乘,難怪比不過桓小弟了。”

桓因搖頭到:“陸先生可要羞死小子了,我的體悟是千萬不能與先生比較的,先生那始芒二字,桓因至今都還在不斷的體悟和思考。”這一句話雖然是恭維陸書,可卻也沒有誇張。

他確實是對陸書所說的“始芒”極感興趣,甚至已經有些觸摸到了將始芒化為劍氣的苗頭。他甚至想過若是自己領悟成功,少陽劍氣這新的一式道法便該當叫做“始芒”。

只是,陸書所說的初,始,源在他細細琢磨之後卻發覺深不可測,越是想要弄清楚,就越發現沒有止盡一般。就像剛才他所說的,若始芒是陽光的源,那始芒之源又是什麼?若是找到了始芒之源,那它是否還有更深的源頭呢?如此推論下去,豈不是無窮無盡?

那這天地萬物,三界六道如何產生,真正站在最巔峰俯瞰着一切的會是什麼呢?

桓因見到陸書沒有說話,怕二人之間氣氛尷尬,不敢再追問,又想了一個問題,出聲到:“陸先生,小子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請教。”

陸書笑到:“你的問題,可別再難得我說不出話來了。”

桓因洒然一笑:“能難倒陸先生,桓因倒是高興得緊。”然後接著說到:“陸先生是怎麼看時光的?”

陸書聽到他這麼問,反問到:“你以為呢?”

桓因想了想:“小子以為,時光乃是定數,匆匆流過,從不回頭,不因萬物而變,也不能夠被任何人所控制。”

這個關於時光的問題,是桓因早就萌生了的。只是如今他化凡靜下來後才開始細細揣摩。可時光實在太難琢磨,他根本就摸不透。剛才他最後說那一句“不能夠被任何人所控制”,其實是他自己想要控制時光,練就時光道法。可是,這樣的道法聞所未聞,不知紫胤宗內有沒有。

陸書說到:“你看我,一把年紀了,頭髮都白了一大半,鬍子也發白了。可你再看看遠處那青山,恐怕再過個一百年,它也不會變的。”

“你說時光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可時光同樣流過,為何我就變老了,那山河卻依舊呢?”

桓因聽到陸書的回答,腦中瞬間如有千萬個驚雷炸響,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陸書,一時沒了言語。

陸書又說到:“你說時光不能被任何人所控制,可你看有的仙人,明明都幾百歲了,卻還是個青年模樣。而我呢,才幾十歲,已經老成了這副模樣。那仙人不就控制了時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嗎?”

桓因驚聲說到:“陸先生是說是說時光會因人因事而異?”

陸書想了想說到:“其實時光太過飄渺,我也捉摸不透。不過在我看來,若是像你我這樣的凡人,自然是只能任由時光在自己身上施為,不斷老去。可若換了樹木,其中有靈,雖你我不懂,但它的時光流淌卻着實慢了,所以它能比我們活得更久。”

“至於說仙人,他們只需一念變化,就從年邁變作了年青,甚至是年幼,那時光對他們來說不就是一件玩物嗎?”

桓因心臟“砰砰”跳動,對陸書的話已是震驚到了極致。他身為修士,自然是能夠隨意改變容貌和身體狀態的,可在他的心中,這乃是因為他修為足夠高,所以壽元得到了相應的增加。

可是若按陸書所說,雖然效果一樣,其道理卻截然不同。陸書說的是修士能夠掌控時光,改變自己的容顏體態是依念而動,那就不再是什麼壽元的問題了,而是道法的問題。若是道法足夠,則一念千萬歲月,一念又歲月逆流。

道法乃是主動,而壽元卻是被動。說到底,壽元跟修為高低有關,總有極限,若是用道法改變時光,則大不相同了。而且,這代表着一個修士不但能夠改變時光在自己身上的流動,甚至還能夠改變在他人身上的流動。

試想,若是一人朝你攻來,你一指之下他便莫名倒退回去,那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若是能夠參悟了這有關時光的道法,那這天下還有什麼道法能與之匹敵,在這世間還能碰到幾個敵手?

桓因恭恭敬敬的對着陸書一拜到:“陸先生,與你說話,總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