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波族換主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圖瓦族和土訶族的耳中。
阿扎木看着手裡的消息，滿臉複雜。
顏以曦是葉波族聖女的消息，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葉波族換主一事中，她到底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現在的他，已經跟不上她的腳步了。
“哥哥！”
阿雅娜跑進來，“我聽說，哥哥得到以曦姐姐的消息了？”
“嗯。”阿扎木應了一聲，“她……現在很好。”
“那阿雅娜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以曦姐姐啊？”阿雅娜眼巴巴地看着阿扎木，“哥哥，你說，以曦姐姐會不會經過我們圖瓦族呢？我們去請以曦姐姐來這裡玩一玩，好不好？”
阿扎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阿雅娜的這個問題了。
顏以曦是葉波族的聖女，而他們是圖瓦族的，本質上，兩個人已經分屬不同的一邊，而且，隱隱還是對手，若是讓顏以曦來圖瓦族，只會徒增兩族的嫌隙。
可是，他要如何開口呢？
阿雅娜明顯就是滿懷期待的，他又如何忍心破壞她的美好願望呢？
“阿雅娜，以曦姐姐現在非常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悠閑的顏以曦了，我們不要給她添麻煩了，好不好？”阿扎木蹲下身子，“如果你真的很想見以曦姐姐的話，等你長大一些了，哥哥就帶你去找她。”
“好，一言為定！”阿雅娜滿意地點了點小腦袋，高興地跑開了。
阿扎木看了一眼阿雅娜的背影，抬腳走向屋子裡面。
昏暗的房間里，一盞微弱的燭火，還在頑強地燃燒着。
床榻上，一個人躺在那裡，身形消瘦，明顯已經時日無多了。
“父親。”
阿扎木看着圖扎瑪。
印象中，他的父親身體一向很好，畢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身體向來就健壯。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圖扎瑪是被自己人暗算了。
關於圖扎瑪向宣朝投誠一事，圖瓦族內部一直都有很大的反對聲音，但實際因為圖扎瑪是族長，有足夠的威嚴，反對的聲音就被鎮壓下來了。
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直到內亂爆發。
一直都對投誠一事不滿的大長老，趁着圖扎瑪毫無防範，一刀子扎進了圖扎瑪的後心。
圖扎瑪雖然身強力壯，但也禁不住這樣的傷。靜養許久後，圖扎瑪的傷口開始惡化，直到現在，已經完全消瘦得不成樣子了。
即使圖扎瑪被說成是圖瓦族的叛徒，但他在阿扎木心裡，卻始終是一個英雄。
“阿扎木……”
圖扎瑪費力地睜開眼睛，“聽說……葉波族出事了？”
“是。”阿扎木應了一聲，“葉波族的族長赫銘死了，現在，他的兒子赫淵繼位，成為了新的族長。”
“果然如此。”圖扎瑪咳嗽了幾聲，“我早就料到了，可惜，我沒能親眼看到那個傢伙死去，當真是可惜了。不過，他現在應該也在下面等我了，等我死後也能找他聊聊天了。”
“父親！”阿扎木低吼道：“您不要說這樣的話，您一定會沒事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是知道些的。”圖扎瑪搖了搖頭，“阿扎木，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向宣朝投誠。”
阿扎木一驚。“圖瓦族，終究只是一個蠻族，我們比不得宣朝有實力，如果不低頭，就只有滅族一條路可走。我是族長，怎麼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我寧願背負罵名，也要守住祖宗的家業啊。”圖扎瑪雙眼一濕，“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怪我，丟了圖瓦族的顏面。可是，能丟臉換生存我覺得很值。”
“父親，您這麼做，他們是不會明白的。”阿扎木苦笑道：“他們只會覺得，您讓他們在宣朝面前抬不起頭了，至於您的好，他們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又怎麼會知恩圖報？”
“阿扎木，身為統治者，你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知恩圖報，而是萬眾一心。”圖扎瑪看着他，“只有圖瓦族的心都聚在一起了，我們圖瓦族才有將來。”
“孩兒受教了。”
“阿扎木，你覺得，世子妃如何？”圖扎瑪笑了一聲，“我雖然沒有跟世子妃打過照面，但也知道一些她的消息。她很與眾不同，宣帝對她很是看重。你既與她相識，這是好事。”
“可她現在，也不知道如何看我。”阿扎木笑容里多了一絲苦澀，“我事事都瞞着她，如今她是葉波族的聖女，而我，卻是圖瓦族的少主，我與她，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我們了。”
“阿扎木，記住我的一句話，你只能將她當做是你的朋友，切不可有其他的心思。”圖扎瑪急聲道：“世子深不可測，他向來就寵愛世子妃，若是他知道，我們圖瓦族，只怕是又要經歷一番風波了。”
“我都知道。”阿扎木自嘲一笑，“他們的感情，已經情深似海，心若磐石不動搖，我又怎麼插得進去？更何況，亓瑾言還有那麼一個身份，我只怕，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你明白就好。”圖扎瑪欣慰一笑，“如今，我就只有一個願望了。那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娶一個妻子。”
看到阿扎木眼裡的不情願，圖扎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只怕，阿扎木只是嘴上這麼說說，心裡還是對世子妃有其他的心思。若是被世子知道了，圖瓦族怕是承受不住慶安侯府的怒火。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徹底摧毀阿扎木的妄念，畢竟世子妃，是絕對不會做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的。
“孩兒都明白。”良久，阿扎木終於點了點頭，“明天，我就讓人組織選秀，為您挑選一個滿意的兒媳婦。”
……
千挑萬選之後，阿扎木終於選出了一位夫人。
看着眼前溫順的女子，圖扎瑪十分滿意。
“你們二人，日後可要好好過日子。”圖扎瑪說著，讓人打開了一個小匣子，“只是阿扎木的母親留下的，當年，她很喜歡這些說是要給未來的兒媳婦，現在給你們，最合適不過了。”
“多謝族長。”女子柔聲道：“孩兒不會辜負族長所託，日後會好好照顧少主，請族長放心！”
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阿扎木閉上眼睛。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眼裡已不再是迷茫，而是徹底的清明。
……
顏以曦走在回西漠的路上，就聽到了阿扎木要大婚的消息。
“真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他都要大婚了。”顏以曦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派個人，尋些好禮物替我送過去吧，畢竟也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若是不表示點什麼，難免被人詬病。”
“是。”那人應了一聲，默默退下。
“距離西漠還有多遠的路程？”
“回世子妃，還有不到兩日，我們就可以抵達西漠邊境了。”那人低聲道：“到了那裡，會有西漠的人來接應世子妃，還請世子妃能多多注意身體。”
“嗯。”顏以曦輕輕點了點頭。
……
當顏以曦的腳踩在西漠土地上的時候，她突然落淚了。
百轉千回，兜兜轉轉的，她還是回到來這裡。不可否認的是，西漠始終是她的一個執念，讓她心甘情願放棄現代生活，來到這裡。
“拜見曦和郡主！”
一名武將拱着手，“京城那邊派了大人物來接您，就在大廳等候，還請郡主移駕！”
“多謝將軍。”顏以曦點了點頭，朝着大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