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坐在特製的椅子上，她背脊放鬆，雙手輕輕地搭在椅把上，整個人呈現出慵懶隨意之態。

隔着一層單向透明玻璃，秦觀神情嚴肅發問，“怎麼樣？”

還未得到負責測試的主機回答，一道沉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她通過了源測試。”這是肯定。

隨即他的耳朵上的耳機里傳來相同內容的機械音。

秦觀把機械音拋之腦後，驚喜回頭，“老大！你回來了！”

“將軍他…找你…”

程牧站在他身側沒有回答，反而雙眼一錯不錯地透過玻璃看向裡頭放鬆近乎慵懶的周棠。

秦觀從善如流換過話題微笑道，“是的，老大，小棠兒通過了。”

程牧點點頭，“輪到我了。”

“啊！這…老大你…”不用了吧！

秦觀在程牧逼人的目光下，吞下了還未出口的話，利落改口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接着他轉頭將周棠請出了測試房間，又恭恭敬敬地把程牧送入房間。

他單手扶耳，命令道，“開始！”

……

在豪華大廳的一角，一名小男孩趴伏在窗台上，窗外烈日炎炎，卻是映照着草木繁茂。

蟲鳴聲此起彼伏，頗有生機。

甚至他極目遠眺還能看見園子一角處飄揚軍旗，以及下方對戰的幾隊。

他的身後是激烈爭吵的眾人，爭吵的內容自然關於他。

可是身為主人公的他置若罔聞。

畫面極速飛轉。

小男孩被留了下來，可是卻輾轉奔波於各個學校、城市、星球…

更見過盛開於爛土中的種種奢靡享樂…

哪處是家不似家。

這是程牧記憶深處里的畫面，久到其上泛黃破舊帶有古怪味道。

但…

程牧，也是最後一個副本的“程牧”。

兩道模糊的身影逐漸融為一體，變得清晰真實。

“我們會好好學習的！”那是破敗的教室，斑駁脫漆的課桌椅，卻有生機勃勃的人。

在不斷吸取知識的同時，卻發現展開在眼前的世界畫面給人心造成巨大的衝擊。

世界本是如此？

不…不該如此。

周棠和秦觀並排站在走廊單向玻璃前，裡頭的程牧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毫無表情。

秦觀輕聲開口道，“老大心硬根本不需要做源測試。”

周棠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這叫什麼雙標的話，這讓一出副本遊戲就被抓着來做測試的她情何以堪？

好在她擁有她醒來的這具身體里所有的記憶，勉強能夠愉快地通過測試。

她輕聲應和兩句。

眼看着測試房間里平靜如深潭，周棠突兀轉移話題，“…老大和我進入遊戲的時日，外頭沒發生什麼事吧？”

秦觀雙眼緊盯着房間，心緒沒在周棠身上，腦子沒跟上，嘴巴張合道，“怎麼會沒有？那群人賊心不死！差點壞了老大的事。”

周棠眉頭微蹙，腦子裡飛快閃過什麼，畫面一轉，那是她惶惶然從遊戲機艙爬出來所見畫面，她記起來了。

“哦？是他？”她故意語義不詳，引導着秦觀接話。

“對，就是他，軍部什麼人都招進來…”秦觀隨口就答了，只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道清爽嗓音是屬於誰的了。

他轉過頭來，雙眼微瞪，似乎對周棠的套話行為很是不滿！

更有一絲懊惱！

與跌入下風的窘迫。

“你！”

周棠在心裡嘆了口氣，淺嘆秦觀怎麼不多說一點，猜來猜去的把戲不好玩啊。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往單向玻璃窗指了指，“喂！別瞪我了，咱們老大好像測試完了。”

秦觀驕矜地一甩頭，屁顛屁顛地大步走進測試間迎接他那和藹可親的老大，只留給周棠傲嬌的背影。

周棠沒有絲毫氣餒，氣定神閑地跟上去。

就聽不要錢似的彩虹屁從秦觀的嘴裡吐出。

“老大！我就知道你不用測試的…”

“這麼快就出來了…”

“老大…”

程牧面無表情、大手一揮道，“秦觀，你先去整理源測試報告，我帶周棠去休息。”

秦觀狗腿子點點頭，腳步一正行禮回應，“是！”

程牧滿意點頭，隨即掠過秦觀向周棠走來，只在她身側一頓，“你跟我來。”

周棠和秦觀眨巴眨巴眼，秦觀抿唇眼裡閃過惱羞之色，她卻輕快轉身跟着程牧離開。

一路上程牧並沒有說話，將周棠安置妥當就離開。

周棠見程牧恢復話少面癱的人設，只當他是現實和遊戲中的雙面反差，再者在遊戲里待得太久，腦力心力交瘁也確實太累了，她直接關上門進入房間。

房間內設施簡單而硬朗。

“第1296號房間為您服務…”

周棠要了吃食和水。

飽腹一頓後，她躺在稍顯堅硬的床上，再翻了一個又一個煎餅後終於進入夢鄉。

夢裡混亂無比。

周棠彷彿又回到了地球上，親人好友縈繞在旁，可是一眨眼卻見到了星際的爸爸媽媽，在一旁的湯姆叔叔都好像活躍許多…

突然她睜開了雙眼，在黑暗的空間里，她手腕間的光腦彈跳除一條信息。

信息內容準確無誤地進入她的耳朵。

“誠摯邀請你加入我們！

偉大的藍星計劃！

共享大腦成就另類永生！”

這撲面而來的廣告風，讓周棠一瞬間無所適從，下意識地想要把這彈出的信息當作垃圾刪除。

可是當手指觸碰到光腦時，周棠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藍星計劃？

共享大腦？

另類永生？

那些人想幹嘛？是想要招募她？

她和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又有什麼不同？

周棠突地翻身坐起，雙手扒拉起胸前帶有陽光香味的薄被。

“1296！1296你在嗎？”

“滴…滋拉…”微弱的電流聲傳來。

正當周棠蹙眉之際，那道冷冽的機械男生歸位，“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

周棠緊繃地身體緩慢放鬆，“現在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多久？”

“滋拉～”

周棠手腕上光腦再次彈出信息。

“你想知道你是誰嗎？

我的朋友！

這個世界終將屬於我們！”

隨後她的光腦不受控制，其上信息化作碎片極速飛轉，最後畫面定格在藍色星球上。

星球正中央有一按鈕…

如同惡魔的果實帶有極具誘惑的芬芳…

周棠眼中冷意更甚，嘴裡吐出冰冷聲音，“第1296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