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太子妃超凶的》 临江渡

翌日,李壽用過早食,照例要去文華殿之前,經過太永殿時,他能感受到少了一股陰寒之氣。

走至院中井邊,此感覺越發明顯,他問常青:“你有沒有覺得這院子有些不太一樣了?”

常青順著李壽的目光落在水井上:“奴婢倒是無所覺,只是覺得今兒個的天氣似乎暖和不少。”

剛說完,天空飄下來鵝毛大的雪。

他瞬間愣住了。

李壽伸出手,手心向上,掌心落入雪花,他看著雪花漸漸出神兒。

不知因何,他竟想到了孟府的大表妹,他心尖上的那個他完全無法掌握的小女娘。

貌若天仙,看似溫婉可人,實則冰冷得距人於千里之外。

午時,華春宮,寢殿。

時德妃慢慢用著膳食,一側的窗臺大開,偶爾可聞窗外的鳥語花香,她聽著心情頗為愉悅:“徐惠人可回來了?”

宮娥回道:“尚未回來。”

時德妃擱下銀筷:“殿下那邊可有什么事情傳來?”

宮娥再次回道:“秋炎一大早有過來一趟,那會兒娘娘尚未起身,便又回去了,此後再沒來過。”

換言之,沒什么事情傳來。

“上回因著霓霓,他與孟府的大小姐二小姐略有些間隙,此後秋炎可有再來傳過,殿下有無再碰到過孟府的兩位小姐……”頓了頓,時德妃補道,“特別是孟大小姐,可有再遇到過?”

宮娥回想了一番,搖頭道:“秋炎不曾說過。”

不曾說過,那便是不肯定的。

答案,有可能有再遇到過,但秋炎沒來說,也有可能沒再遇到過,故秋炎沒來傳。

“你去一趟煊鵬宮,避開殿下,悄悄問一問秋炎。”時德妃對於李珞此皇兒,還是頗為得意之餘,又頗為看重,“實在避開不了,也無礙,直問便是。”

她深得宗帝隆恩,後宮雖為陸皇后執掌,但她在後宮行走素來自由,連帶著李珞亦是處處頗得便捷。

如此之下,李珞待她這個母妃,亦甚為尊敬。

作為母妃,她想了解一下兒子的些許日常,能私下問問便私下問問,不能當面直問亦無妨。

“諾。”宮娥亦非頭回幹這樣的事兒,早駕輕就熟,應得毫無負擔。

徐惠人踏入殿門,與宮娥擦肩而過:“娘娘。”

時德妃吃得差不多了,示意殿內的其他宮娥撤下去,方與徐惠人道:“如何?”

“正如娘娘所說,七皇子的腿疾確實有望治癒,近日來時常出宮到洛神醫府上醫治,聽聞那雙早廢掉的腿兒已然有了知覺。”徐惠人打聽的事情不止這一件,“別外,東宮太永殿裡的水井……似乎有了變動。”

後面這一件,她說得不是很篤定:“奴婢進不了東宮,只能在外圍以術法試了試,結果毫無動靜。”

“若有動靜,該是如何的?”時德妃就重要的後一件事情追問道。

徐惠人道:“照著以往,奴婢一施法,水井的魅會有反饋,而今兒個,奴婢並未接到魅的反饋。”

“那是出事兒了?”

“十之八九。”

徐惠人擅控妖鬼,也是因此,方被時德妃自華春宮裡的眾宮娥裡挑出來著重培養,至如今的心腹從三品女官。

她之所言,時德妃信:“十之八九……看來還是我小瞧了太子。”

“要不要奴婢再尋個機會試試?”徐惠人請示完,又篤定道,“只要奴婢能進東宮,必能弄清楚那隻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時德妃頷首:“可以,你再尋個機會試試。不過,得等到太子與二皇子的擂臺打完了,你再去,未論出個輸贏來之前,你不必再去。”

說起李壽與李珩之間的明濤暗湧,徐惠人也有話兒要說:“娘娘不打算摻一腳?”

聽出徐惠人言語中的遲疑,時德妃睨了徐惠人一眼,按過宮娥遞過來的茶碗,邊掀蓋邊笑道:“你不也覺得不宜摻一腳么?”

“奴婢是這樣覺得,可娘娘先時不是曾與殿下當面提過,讓殿下好好思考一番,要不要趁著此番動盪渾水摸魚?”徐惠人提及李珞。

提到李珞,時德妃收起嘴角揚起的微笑,茶碗遞至嘴邊,低頭輕啜了一口,茶香滿口道:“皇兒什么都不必我操心,進退得宜,沉穩得很,不止在朝中甚有聲望,連在坊間亦有賢良之名。”

“娘娘看起來有些擔心?”徐惠人瞧出時德妃臉上的憂色。

時德妃嗯了聲:“有時候賢良太過,聲名太壯,亦非好事兒。”

徐惠人想到打小聰慧的李珞:“娘娘的擔心,想來殿下是知曉的。”

“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明白。”因著此事兒,時德妃與李珞談過三五回了,回回都被李珞駁了回來,言道不必她憂心,“可我是他的母妃,此宮中又處處暗藏殺機,我縱然再受陛下寵愛,亦難免力有不逮之時。屆時,我若護不住他,可就全憑他自個兒的本事了。”

“殿下的打算,自也包含著退路。”徐惠人時常在時德妃近前,李珞與時德妃母子倆說話之際,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在邊上侍候。

李珞之意,她聽得明明白白的。

而自家娘娘會這般擔憂,不過盡因著母子天性,因深愛而自亂了分寸。

時德妃嘆了口氣兒,徐惠人之言,她不是不明白,更非自己想不通,只是於此大內之中,她見過太多太多的朝生夕死,表面再風光,心裡亦難免悲涼。

“奴婢聽聞於年後,昭河長公主便要回京了。”徐惠人接過宮娥奉上來的糕點,雙手遞到時德妃跟前,“娘娘嚐嚐,這是御廚房剛送來的梅露糕,以今日剛摘的梅花與今晨剛收的露水做成的。”

時德妃剛用過午食,此時實則沒什么胃口,但聽到是御廚房送過來的,她還是以乾淨的白帕拿起一塊嚐了嚐:“不錯。”

“娘娘覺得不錯,那便多吃兩塊。”徐惠人將碟子擱置在旁側的案桌上。

時德妃將嘴裡的梅露糕吞下,又吃一口茶湯,方道:“自從下嫁,她便一直跟隨在慶國公世子左右,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年後,慶國公世子便要結束遊歷回京,她可不就得跟著回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