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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來俊臣像熱鍋上的螞蟻,坐卧不安,在房中急促的走來走去。他的面前,坐着兩位風韻嫵媚的少婦,秋波泛濫,正在不斷向他拋着媚眼,來俊臣一改過去好色的模樣,看也不看上一眼,只是不住向門口張望,滿腹心事都堆在了額頭之上。

徐昌平剛剛得到了武后的嘉獎,一品太尉,有承襲了英國公的爵位,這兩個身份,無論那一條都是自己招惹不了的,而且,武后對徐昌平的寵信,遠遠在自己之上,上次在廬陵王府吃了大虧,都沒敢吱聲,自認倒霉,咽下了這口氣。

如今,武三思竟然派人將這兩個娘們送到自己這裡來,有心不管,但是武三思,自己更招惹不起。這兩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剛剛死了丈夫,臉上非但沒有半點凄傷,反而在這裡大擺風情,勾引着來俊臣,來俊臣心如亂麻,不知道這次自己該怎麼辦。

這兩個女人,就是剛剛死了丈夫的徐恩德夫人和廖忠義夫人,兩人坐在椅子上,彷彿身上生了虱子一樣,不住的搖來晃去,纖腰如蛇,羅裙妖嬈,紅色的束胸裹住了半邊江山,露出了皓如明月的雪峰,巍巍然聳動,白浪翻滾,有意無意的展現在來俊臣面前。

“大人。”一名官差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御史台門口圍了一大群人,聽說要審理英國公府中的命案,他們都不肯離開,堅持要進來看大人斷案。”

“什麼?”來俊臣大驚失色:“誰告訴他們御史台今天審理命案的?”

這名官差還沒來得及回話,又一名官差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圍了上千人,他們吵吵着要進來,屬下們都攔不住,而且,這人越來越多,還有不少人正在朝這裡趕來,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只怕我們這裡就要擠爆了。”

來俊臣心中一顫,御史台剛剛結下案子,只怕御史台中,還有許多人都不知情,這外面這麼多看熱鬧的,是從什麼地方知道消息的?莫非是武三思組織過來起鬨的?武三思此舉是要與徐昌平打擂台,讓徐昌平難看了!萬一徐昌平惱起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來俊臣不敢怠慢,趕忙走出御史台,御史台的門口,人山人海,到處都在沸沸揚揚的議論紛紛,嗡嗡鬧鬧的聲音,如同蝗群一般,聒噪得人心煩意亂。

有一些好事者,竟然準備了大鑼大鼓,在遠處鑼鼓喧天,高聲唱曲。仔細一聽,似乎在為徐昌平抱不平,說這兩人看到徐昌平飛黃騰達,羨慕妒忌恨,借酒澆愁,不料喝多了,一不小心栽進水中,與龍王做了鄰居,而他們的婆娘,卻想着藉機敲詐,到英國公府攪鬧,卻被英國公給攆了去,這才來御史台告刁狀。

來俊臣心中一凜,這就不對了,如果是武三思派來的,那應該是數落徐昌平的不是,怎麼會對徐昌平歌功頌德?難道這些人是徐昌平組織過來的?來俊臣暗暗叫苦,如果真是這樣,只怕徐昌平要藉此機會,與自己打擂台了,徐昌平心機狡詐,自己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來俊臣正在掂量,忽聽的歡聲大作,有人高聲叫道:“來了,英國公來了,你們看到了沒,那兩個騎馬的,一個就是英國公,另外一個是他的好兄弟阿龍。”

“英國公這麼年輕啊?是不是英國公看上了這兩人的婆娘,這才悄悄將這兩人殺死?”

“你別胡說八道了,英國公這麼有地位,又年輕英俊,怎麼可能看上這兩個殘花敗柳?一定是她們看上了英國公,這次對自己的丈夫下了毒手,但是英國公看不上她們,她們這才來御史台告刁狀。”

“就是,我聽說死的這兩個人,都是今年才來到洛陽的武官,沒有妻小,是在吃花酒的時候,認識的兩個青樓女子,把她們娶了進門,她們肯定不是什麼好鳥。英國公一看就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之人,怎麼可能與她們勾搭成奸?”

一眾人在下面議論紛紛,將這件人命官司,當成了吃風咽醋的風流韻事,徐昌平和阿龍騎在馬上,聽得啼笑皆非,人言可畏,好端端的又被這些人扯上了勾搭成奸的罪過。

來俊臣急忙上前迎接徐昌平,徐昌平微笑着看來俊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大人,好久不見,這麼著急叫我過來,莫非是為了還我欠下的銀子?”

來俊臣臉色登時變成了豬肝色,被徐昌平當眾揭起了傷疤,有點下不來台,燦燦的笑道:“徐公爺,欠你的銀子擇日一定奉還,今日請徐公爺前來,是因為府上的人命案子。”

旁邊有人聽得分明,又開始低聲議論起來:“這個來御史竟然還欠英國公的銀子,是不是他不想還,這才慫恿兩個娘們來告黑狀吧?”

“肯定了,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這衙門如果沒有人打官司,這當官的還不都得餓死?”

“真不要臉,堂堂的御史大人,欠人家銀子不還,卻想出這些下三濫的主意,這是存心賴賬啊。”

徐昌平聽的開心,這個李忠不錯,辦事很靠譜,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這些人,聽風就是雨,胡扯的還挺有道理,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亂,不能正兒八經的讓來俊臣審案子,否則,這命案一查就能真相大白,不管朝廷定罪不定罪,自己名聲掃地是一定的。

“哦,你是說那個徐恩德和廖忠義吧?我今天從武后宮中回到府里,與我兄弟一起喝酒,這兩人奉武后旨意,來向我報到,我兄弟阿龍豪爽仁義,請他們喝了一些酒,他們就離開了,不知怎麼的,就醉倒在池塘里,等下人們發現,他們已經死了,真是可惜。”徐昌平煞有介事的一邊說話,一邊搖頭嘆息。

“老子也喝了一壇,一點事也沒有,他們就喝的暈暈乎乎了,唉,這兩個傢伙也真是的,不能喝酒別喝,非要溜須拍馬的奉承老子,我大哥心腸好,還給了他們家裡撫恤銀子,誰知道這兩個娘們不是好歹,竟然嫌少,在大哥府上鬧起事來,真是太不像話了。”阿龍在一旁義憤填膺的插科打諢。

旁邊的拉拉隊們馬上噓聲一片,大讚英國公仁義無雙,大罵這兩個娘們禽獸不如。

來俊臣見狀,知道照這樣嘮嗑可不行,這裡不是問案的地方,有這麼多人在旁推波助瀾,什麼也別想問出來。於是趕忙虛手示意,請徐昌平進御史台再敘。

徐昌平看着一千多名觀眾,高聲說道:“我剛被武后擢升為太尉,這驟升高位,自然會招來一些小人算計。來大人,這外面的觀眾眾多,他們也都想聽大人審案,不如我們就在這御史台門前,當著這麼多人斷案如何?也顯得大人公正廉明,斷案如神。”

來俊臣暗暗叫苦,徐昌平既然這麼不想進御史台,以他的身份,自己斷不敢用強,可是外面這麼多人,似乎都是徐昌平請來的托,在外面審案的難度,可大的很啊。

御史台前圍觀的人紛紛起鬨,要來俊臣當眾斷案,來俊臣沒有辦法,只好命衙役圍出來一片空地,擺上公案,然後又搬來兩張椅子,請徐昌平和阿龍端坐,自己這才坐下,吩咐押上來徐氏和廖氏兩人,開始審案。

徐氏和廖氏兩位夫人,如同風擺蒲柳,搖曳着一身的風情,娉娉婷婷的走了上來,臉上擠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哭哭啼啼的跪了下來,訴說著老公與自己情深意重,一早離家,來到了英國公府,不承想再見時已是兩具屍體,兩人覺得老公死的不明不白,這才上衙門告狀,請御史大人做主。

這兩個女人青樓出身,演起戲來惟妙惟肖,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登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暗暗咒罵徐昌平心狠手辣,害的這麼兩個千嬌百媚的娘子,年紀輕輕就受了寡。

來俊臣暗暗得意:誰讓你小子非要當眾斷案,這丟人了吧?看來這裡的觀眾,也不都是徐昌平慫恿過來的,肯定也有武三思派來的,還有一些聞訊趕來的群眾。這下好了,大家都罵徐昌平,來俊臣的膽子又壯了起來。

“徐公爺,她們所說的可是實情?”來俊臣假惺惺的問道。

“她們說的卻是實情,她們的丈夫死在我的府上,也是因為和我們喝過酒,這才醉酒溺死。”徐昌平一臉的追悔莫及:“人死之後,生者為大,我只有多給他們的家人一些撫恤銀子,讓他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了。”

“兩位夫人既然懷疑她們的丈夫不是溺水而死,我們還要請仵作查驗一下屍首,讓她們心安才是。”來俊臣大喝一聲:“來呀,把屍體抬上來,仵作上前驗屍。”

兩具水淋淋的屍體被抬了上來,屍體臉色發青,眼睛腫脹,散發著一陣陣腥臭的氣息,令人聞之作嘔。

仵作仔細查看之後,上前稟道:“兩具屍體經反覆查看,確實溺水而亡,身上並無其它外傷,只是指尖之中有許多泥沙,與一般溺水而亡的不同,似乎生前曾在岸邊掙扎,最後才窒息而死。”

仵作經驗老道,一下子就看出了這兩人死亡的真相,如果兩人在岸邊掙扎,水淺應該不至於溺死,在水深處斃命,指尖就不該有這麼多泥沙,這顯然是被人在岸邊,按在了水中,死者苦苦掙扎半天,才窒息致死。

徐氏和廖氏兩女更是藉機大聲哭喊,痛訴冤情,徐恩德和廖忠義不是徐昌平的下人,而是朝廷的武官,如果確實是被徐昌平殺死,朝廷律法也得有個交代,場下議論紛紛,局面對徐昌平非常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