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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寶一愣,寶幢喊出來後也反應過來了,用力點頭,以佐證自己的決心。

“對,我要帶林姑娘去見表哥,表哥今天就要問斬了,他說想在死前見林姑娘一面”。

他其實已經忘了這件事了,這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來了,倒是正好可以用來擋一會。

薛寶寶,“……”

感覺她家小和尚會被虞信捶死!

因為要出去見人,薛寶寶又上了一層唇脂,確保輕易看不出來後,才去尋林黛玉。

林黛玉十分驚訝,“羊公子?他見我做什麼?”

羊府上門提親,林如海自然不會和林黛玉說。

在林黛玉的印象中,羊錦平只是寶幢的表哥,手帕交羊姑娘的兄長,曾在元宵燈會上有幾面之緣,更是想要殺她最親的寶姐姐的兇手!

現在,這個兇手說,想要在臨死前見她一面。

林黛玉愕然,“他見我做什麼?”

薛寶寶,“……”

突然就有點為羊錦平心酸。

羊錦平馬上就要行刑了,她自然不會多說,叫林黛玉煩心,只道,“我也不知道,你去不去?不去就算了”。

林黛玉實在想不通羊錦平為什麼想要見自己,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頭,“正好去瞧瞧人人聞之色變的鎮撫司是什麼樣子”。

那是大哥哥上衙的地方,她還沒機會去呢!

薛寶寶,“……”

更為羊錦平心酸了。

……

……

寶幢一大早就出了宮,他們到鎮撫司的時候還早,虞信不在,虞仲殷勤迎了他們進去。

今天沒有大朝,薛寶寶估摸着他應該還在家裡練劍,不想虞仲卻說他一大早就被皇帝召進宮中了。

薛寶寶也沒在意,叮囑道,“三哥哥,大哥哥回來後要是不問起,你不要和他說我們來看羊公子了,問的話,你就如實告訴他”。

如果有可能,她還是想幫自家男朋友逃過虞美人一頓捶的。

虞仲笑得熱情又爽朗,“好,妹妹放心,羊公子今天要處刑了,妹妹們有話快些說,不能誤了時辰”。

薛寶寶點頭,虞仲將他們送到後,十分識趣地退了出去。

要是在現代,薛寶寶肯定也拉着寶幢避嫌了。

但,她不想也被虞信捶一頓,只能裝單蠢無知地坐在林黛玉身邊喝水。

羊錦平顯然十分緊張,還有些羞愧,一直垂着頭,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要不是他快死了,薛寶寶真的很想搡着他的領子叫他別慫,更不要耽誤時間!

一耽誤、二耽誤的,要是虞信回來了,把他們逮個正着,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林黛玉也在喝水,她完全搞不懂羊錦平為什麼要在死前見她。

等見了面,羊錦平不說話,她跟他不熟,也不好直接問他為什麼要見她,只得也學着薛寶寶的樣子喝水。

至於寶幢,唔,小和尚一直悄咪咪瞅着薛寶寶,心頭直打鼓,哪裡還顧得上羊錦平?

一陣尷尬又窒息的沉默後,薛寶寶硬着頭皮開口,“羊公子,不知羊公子想見我妹妹做什麼?”

羊錦平恍然驚醒般啊了一聲,隨即苦笑,是啊,他要見林姑娘做什麼呢?

告訴她,他曾求母親去林府求親,被她父親拒了嗎?

然後呢?

他是想得到什麼回答,又想林姑娘如何?

難道他還能痴心妄想林姑娘會覺得惋惜,會為他傷心,甚至許下來世之緣嗎?

林黛玉見薛寶寶開口了,羊錦平卻還是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蹙起秀氣的眉頭,“羊公子,你若是不說話,我們就走了”。

“別走——”

羊錦平脫口喊出,隨即受驚般連退好幾步,偷偷吐了好幾口濁氣方才穩住心神,俯身作揖,“林姑娘,其實,其實,是小妹,小妹——”

羊錦平深吸一口氣,更深地垂下頭去,雙手奉上一直攥在手心的玉佩,遮住臉上慘淡的笑。

“是小妹臨走前,托我將此玉佩贈予林姑娘,以賀他日林姑娘新婚之喜。

小妹到時怕是不能親身來京,為林姑娘添箱壓床,只能藉此聊表心意”。

大蕭慣例,女孩兒出嫁前,其手帕交會在前一天贈禮,謂之添箱,在其閨房伴其入眠,謂之壓床。

林黛玉沒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羊姑娘竟然還記得留下這樣一份心意。

而自己,因着羊家舉家出京,迅速又悄無聲息,甚至都不知道她要離開了,連送都沒能送她一程。

林黛玉眼眶微紅,福身一禮,親手接過羊錦平手中的玉佩。

青色的玉佩呈一棵柿子樹的形狀,樹枝上掛滿了紅寶打磨的柿子,鮮艷又喜慶,樹下則是一隻盤着羊角的小羊,精緻可喜。

林黛玉有些遲疑,“這玉佩,怕是極要緊的——”

價值倒是其次,這玉佩幾乎一眼就可以判斷出是羊氏子弟身份的象徵,羊姑娘就這麼送給她,十分不妥。

羊錦平話說出口,東西送出手,反倒恢復了平日溫文優雅的模樣,拱手深揖,“小妹言道,路遠水長,此生怕是難有再見之日。

留此一物以做紀念,還望林姑娘萬勿推辭”。

林黛玉低低嗯了一聲,一滴清淚無聲滑落眼角。

羊錦平一眼瞧見,頓時痴了,如此,是不是也算林姑娘為他落淚了?

薛寶寶咳了咳,“時候不早了,既然羊公子已經交託完羊姑娘之事,我們走吧”。

再說下去,虞信真的會捶死她!

林黛玉緊緊攥着玉佩,福身行禮,“羊公子——”

她說到這恍然想起虞仲說的,羊錦平就在今天行刑,嘴邊的客套話就咽了下去,頓了頓,方道,“羊公子,一路走好”。

羊錦平卻是淡然地多,揖手回禮,“多謝林姑娘,林姑娘,保重”。

薛寶寶朝羊錦平屈了屈膝,挽着林黛玉的胳膊往外走,剛踏過牢房的門檻,她忽地心有所覺,回過頭去——

羊錦平正痴痴看着林黛玉的身影,削瘦憔悴的臉龐上掛着淡淡的笑,然而,他的眼角卻有水漬不停湧出。

她回頭看他,他卻根本沒有發現,兀自那般痴痴流着淚,目送着林黛玉的身影。

薛寶寶無聲嘆了口氣,轉眼看向自家小和尚。

小和尚顯然還在糾結剛剛咬她的事,寶相莊嚴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忐忑。

薛寶寶看着就不自覺抿唇笑了起來,唔,還好,她和她家小和尚是happy ending……

……

……

今天雖然沒有大朝,皇帝卻還是天剛亮就起了床,簡單洗漱用過御膳後,就去了御書房。

沒有大朝,卻不意味着沒有政事要處理。

從皇帝剛落地起就貼身伺候他的大太監胡來福早就習慣了他的勤勉,周到又麻利地磨起了墨。

皇帝翻開最上面的一本奏摺,臉色立即陰了下來,“都是廢物,不過一個水患,治理到了現在,不知死了多少黎民百姓,還沒治好!只會向朕要錢!”

今年黃河水患嚴重,危及到了好幾座大城要塞,是近幾個月來,皇帝最頭疼的事。

這樣的話,胡來福不敢接,諂媚笑道,“皇上洪福齊天,區區水患總是消退的”。

皇帝輕嗤,太監們見識能耐有限,他還能指望他說出什麼有建樹的話不成?

胡來福又笑道,“聽說今兒天剛亮,七王爺就去了慈寧宮請安,不多會,王爺就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