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垂目看着雲煙，褶皺橫生的臉上絲毫不見心疼之色。
“九層內的一切，你想要什麼，只管拿。想待多久都隨便你。本大爺說到做到，絕不失言。”
這話一出，雲煙耳畔驀地傳來一陣抽氣。
在場各族都被老頭財大氣粗，壕無人性的決定，深深的震撼到了。
不說九層秘境內究竟存在着多少它們不知道的寶物，單單是留下來修行，就已經是賺大了。
這裡天地靈氣比起各族族界，更加濃郁、精純，還充斥着強大的元素力量，絕對是所有生靈夢寐以求的修鍊聖地！
雲煙也有些意外。
紫衣老頭見狀，老臉頓時一沉。
“瞧你這樣子，難道你以為本大爺會出爾反爾，騙你一個小不點不成？”
他哼了一聲，對少年的懷疑感到極其不爽。
“這些身外物，本大爺從沒放在眼裡過。撒謊這種事，本大爺可干不出來。丟人！有失本大爺的身份！樹活一張皮，獸活一張臉，本大爺不像別的傢伙，是要臉的。所以你只管把心塞回肚子里，既然說了給你，本大爺就一定會給……”
粗糲的聲音不斷在雪域回蕩，喋喋不休。
雲煙聽得嘴角直抽。
上了年紀的人，都這麼能嘮嗎？
哪怕沒有人接嘴搭話，獨自一個人也能巴巴地說個不停？
見他越說越來勁，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雲煙實在忍不住出聲打斷它：“我從未說過不信你，否則也不會答應幫忙了。而且，前輩，你的血……”
她指了指老頭身上不斷冒出膿血的傷口。
“不止一止嗎？”
只是說話的這片刻功夫，傷口裡滲出的膿血，已經在他腳下的雪地上，開出了一朵朵紅梅。
越是修為高深、血脈精純的生靈，其血肉，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對各族有着難以抵擋的吸引力。
不過對方的血是膿血，許是被法陣束縛了很多年，即使陣法解除，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裡，依舊殘留着法陣的力量氣息。
這股力量讓各族本能地排斥不喜，加之那膿血的氣味實在難聞，所以各族族人眼饞的同時，也頗為嫌棄、忌憚。
老頭低頭看了看。
傷口皮肉外翻，顯得分外猙獰。
他擰着眉，神色頗為嫌棄，然後忽然抬起手來，伸出舌頭就要去舔。
雲煙：“……”
“我這裡有葯。”她取出傷葯遞過去，“一瓶內服，一瓶外敷。”
老頭動作一僵，抬頭看他，眼神帶着銳利的審視。
雲煙又往他面前遞了遞，輕笑：“給。”
他沒有接，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神色分外狠厲。
“你對本大爺有何企圖？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對本大爺示好？本大爺已經答應把這裡的東西都給你了，現在本大爺一無所有，不管你打什麼主意，都沒用。本大爺已經沒有可以再給你的東……”
話戛然而止。
它驚訝地看着被靈力揮入手臂傷口中的藥粉。
“外敷的丹藥只需碾碎後，撒入傷口即可。它會清除掉你的腐肉和化膿的傷處，內服的丹藥則能促使新肉再生，加快癒合的速度。”
雲煙自顧自地說道。
“不過你傷口內有法陣之力殘留，治療的速度會比尋常人更慢一些。”
對方既然能做到言而有信，她自然也願意再幫它一下。
而且她也不是毫無私心。
雲煙眸光微微一閃，坦然迎上老人略顯怔忡的目光。
“但就像前輩說的，我的確有所圖。之前聽前輩說，你似乎缺失了一些記憶，有很多事不記得了。”
她以靈力傳音。
“但我對能布下此處法陣的布陣師，實在好奇得厲害。如果前輩不介意，能否讓我查探一下你的身體？看能否找到記憶缺失的原因，就算只是一些蛛絲馬跡也好。”
她神色真摯，將自己的小心思攤開在老人面前。
紫衣老頭愣了愣，半晌後，他才像反應過來似的，忽然一瞪眼。
“本大爺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你果然別有用心。”他頓了頓，口風突然一轉。
“可你是蠢蛋嗎！？就算你心裡真的這麼想，為什麼要說出來？誰會笨到自己承認這種事啊！蠢貨！本大爺就沒見過比你更蠢的傢伙！瞧你長得這麼精明，怎麼能單蠢到這個地步？”
“像這種事你就不該說！就應該騙本大爺，讓本大爺相信你，以為你是個絕世大好人，通過這種手段換取了本大爺的信任，再想對本大爺下手，不是更簡單嗎？”
雲煙眨巴眨巴眼睛，神色頗有些無辜。
“可前輩剛才不是說了嗎？撒謊很丟人。”
紫衣老頭頓時一噎。
“本大爺說的是自己，不是你！你這樣的蠢貨，要是連撒謊都學不會，以後出去，只會被別人騙！今天你運氣好，遇到的是本大爺，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人，他們准能讓你脫一層皮下來。就你這腦子，被那些壞人賣了，你說不定還要替他們數錢。蠢貨！腦子白長了！”
“所以前輩這是答應了？”雲煙果斷抓住他話里的重點。
紫衣老頭凶神惡煞的颳了她一眼，然後一把奪走她手中的兩瓶葯。
“行了，本大爺這次就當再還你一份情。你這蠢東西，以後多長長腦子……”他捏着藥瓶，一個勁地給雲煙灌輸，做人不能太單純，單純會被人騙的道理。
雲煙一臉受教的表情，時不時乖順地點頭。
而各族也聽到了老頭喋喋不休的訓斥說教。
它們的表情有些奇怪。
“蠢？他說的真的是雲炎嗎？”
“如果小師弟都是笨蛋的話，那我們算什麼？”
“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
騰龍冷睨了眼認真說教的老頭，又看了看貌似乖巧聽話的少年。
金瞳中閃過一抹笑意。
既妖族之後，好像又有人，掉到他的坑裡了……
雲煙並不着急立刻查探，而是等老人說得差不多，又服了葯，才向他打聽了一下混沌秘境的真實情況。
老頭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也不知是不是獨自被關在這裡太久，太久沒與人說話、交流，不僅仔細地為她介紹每一層，還親自帶他們過去。
他們所在的雪域，是第三層的一處獨立空間，類似的空間在第三層還有許多。
和其他層不同，這一層被這樣的空間分割，形成了十個不同元素對應的不同空間。
每一個空間里都蘊含著濃郁的天地靈氣，以及某一種元素力量。
因為元素的不同，空間內的景象也各不一樣，蘊藏的危險也各不相同。
紫衣老頭過去被法陣所束縛，經過長年累月的努力，它的靈識終於能通過各層空間的媒介，感知、影響每一層。
對如何通關，去往各層，沒人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