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在一起,拿著碗筷,吃著剛煮好的羊肉。
吃飯的時候,周葉生拿出手機,放在侯隊長面前,展示出他在路上拍到的風景。
照片中,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矗立在荒漠之中,山的四周,是無邊的黃沙,山上是暗紅色的石頭。
在陽光的照耀下,紅色的山峰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散發出炙熱的光彩,明亮、醒目,驚心動魄,震撼人心。
“候隊長,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回來的路上,拍到了這一座特別的山峰。”
侯隊長看著照片,豎起大拇指:“周教授的照片拍得真好,絕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你把火月山拍得這麼美!”
“火月山?原來這座山的名字是火月山。”
“對,這座山是我們當地很有名氣的山峰,我們沙川市旅遊局正在開發這個景點,現在還沒有對外開放,你們下次來,我一定帶你們去欣賞一下山上的風景。”
周葉生問了一句:“為什麼叫做火月山?”
侯隊長指著東方:“火月山,在主城區的東方,距離公安局不到30公里。住在山腳的人,經常在晚上,看到火紅色的月亮出現在山峰之上,因此,他們給這座山起了‘火月山’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
“火月山高一千三百多米,山體十分陡峭,岩石風化很嚴重,表面光滑如鏡,據說,自從山下出現村落的這幾百年來,還沒有人登上山峰頂部。因此,住在山腳附近的村民都說,能夠登上火月山的,只有兩種動物。”
“兩種動物?哪兩種動物?”
“蝸牛和雄鷹!”
周葉生點著頭:“的確,這麼一座陡峭的山峰,只有蝸牛和雄鷹可以登上山頂。”
雄鷹依靠寬闊強勁的翅膀,在空中翱翔,搏擊長空,它當然可以直衝雲霄,飛躍高聳的山巔。
那麼,弱小的蝸牛又如何登上險峻的山峰呢?它依靠的是永不言棄的毅力。
蝸牛雖然小小的一隻,爬行的速度也是慢悠悠的,但是,它擁有足夠的耐心與驚人的毅力,一步一步向上爬升,直到站在山峰的最高處。
人生也是如此,不必在意目標有多遠,不必在意道路有多艱險,只要願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總會實現夢想的。
下午的一點半,張玉河帶著大家,離開公安局,準備返回學校。
劉溫車打電話給白駝鎮的街道辦公室,叮囑鎮政府的兒童婦女聯合會,給予楊賀雪相應的幫助。這樣一來,卓凱便安心地跟著大家坐上了火車。
火車經過戈壁灘,張玉河笑著說:“小周,這一趟旅行,你滿意嗎?”
周葉生搖了搖頭:“不滿意。”
“不滿意,為什麼?”
“我們距離盜竊案的真相,還有十萬八千里……這一趟旅行,沒有找到真正的嫌疑人。”
“小周,不用著急,我們一定可以破案……對了,回到學校,也要給你頒發一個獎狀。”
“獎狀,什麼獎狀?”
“你在列車上,見義勇為,拯救了一個小孩的生命,必須給你嘉獎。”
列車繼續前行,劉溫車已經躺在長椅上,呼呼大睡。周葉生看著窗外的風景,陷入沉默,他嘆了一口氣。
張玉河拿出一瓶礦泉水,放到周葉生的面前:“小周,你是不是有一點失落?”
周葉生很誠懇地回答到:“有一點失落……咱們跨越一千多公里,本以為找到了嫌疑人,誰知道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理解你的感受,你是最近兩年才開始接觸刑事案件,也是第一次參加嫌疑犯的跨省追捕……等你接觸的案件多了,你就會習慣了。”
“習慣?”
“對,破案的過程,經常會走彎路,很多時候,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十幾個人的心血,到最後,會突然發現一切都是錯的,只能全部推倒重來……你的失落感,我以前也體會過。”
“張隊長,你也體會過這種失落感?”
“那當然,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神探。我進入公安局,負責的第一起案件,是追捕一個酒駕逃跑的車主……那是在二十年前,沒有監控,只有熱心群眾提供的線索,調查進行了一個多月,抓到一名嫌疑犯。回到警局,只核對了一遍身份信息就徹底排除這個人的嫌疑,我只能回到第一步,重新收集證據。”
二十年前,張玉河也是一個剛步入工作崗位的熱血青年,他滿懷熱情,以為自己可以大展身手。
結果,負責的第一起案件就遇到大麻煩,第一次被殘酷的現實擊倒時,他就像一隻落湯雞,在悽風冷雨中,不知何去何從。
張玉河第一次負責破案的經歷,說來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一名醉酒的駕駛員,是菜市場的商販,車禍發生在凌晨五點。
當時的天氣有點冷,11月底,正是初冬時節,空氣中瀰漫著白霧,地上結著霜,路面溼滑。
雖然天氣不好,但是,菜市場的商販們依舊準時在凌晨四點半,趕到批發中心。
蔬菜批發中心在菜市場的正南方,兩個地方的距離,不到兩千米。
凌晨的三點五十分,批發市場裡已經人山人海了,趕來批發蔬菜的菜販們圍在倉庫周圍。
菜販們買了菜,陸續地回到菜市場,在回程的路上,意外發生。葛大爺推著自行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撞倒在地。
由於是大霧天氣,葛大爺沒看到是誰撞到自己,摩托車駕駛員趁機逃跑了。
路上經過的菜販們把葛大爺送到醫院,有人報了警,負責案件的,正是二十出頭的年輕警員張玉河。
張玉河來到菜市場,在十字路口查看交通事故的現場,他在周圍走訪了十幾戶人家。
第一條線索是麵館的拉麵師傅提供的,在那一條街道上,麵館的拉麵師傅起得最早,他會在每天凌晨三點起床,提前製作麵糰。
他口述了駕駛員的相貌,那個年代,沒有攝像頭,也沒有智能手機,一切的信息,都需要群眾口述,警員拿著鋼筆手寫進行記錄。
公安局的刑偵專家們,也是拿著鉛筆,自己手繪圖像,因此,張玉河根據群眾提供的信息,自己畫出一幅人物肖像。
拉麵師傅反映,摩托車駕駛員有一個顯著的特徵,那就是長著絡腮鬍子。
張玉河在菜市場附近盤查了50多天,終於在蔬菜批發市場,找到一名騎摩托車的蔬菜批發商販。
這名批發商,外號叫做“徐大帽”,因為他戴著一頂大大的牛皮帽子。
同時,徐大帽長著絡腮鬍子,而且他每天早上都會到菜市場進貨,經常在批發市場出現。
張玉河以為這樣就可以迅速結案,他把徐大帽帶到警局,讓葛大爺指認。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張玉河抓錯了人,被撞的葛大爺在醫院裡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等他的大腦恢復清醒,提供了一條意外的線索,他說:“撞人的那個摩托車駕駛員,好像是個女的,我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個女的。”
第一次辦案的張玉河,差一點就崩潰了,他花費一個半月的時間,辛辛苦苦找到一名嫌疑人,誰成想,一開始的破案思路就是錯的,第一步就走偏了。
嫌疑人的性別弄錯了,前面的努力也徹底白費。
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回到原點,之前走訪的群眾,還要重新走訪一次。
當真正的肇事者被找到,張玉河發現,這一名女駕駛員把黑色的圍巾綁在臉上,所以,在大霧天氣中,遠遠地看去,像是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
這一次的經歷,讓張玉河真正體會到刑事案件偵破過程中的曲折和辛苦,當然,也讓他擁有了更強大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