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葉生拿起報告單,迅速瀏覽一遍:“這麼說,這個投毒者,只在酒杯裡下了毒?”
“對,我看過昨天的審訊筆錄……這個檢測結果,對破案來說,沒什麼用處。”
“有機磷農藥?這個投毒者,在農場工作嗎?包廂裡那麼多人,他是怎麼做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投毒行為的?”
“這種殺蟲劑的俗名叫“敵百蟲”,性質穩定,沒有氣味,溶於水,很難被發現。我已經通知物證科去重點排查,在11個嫌疑人中,誰在農場工作。”
“還要去農業機械銷售站,查一查,只有農業機械銷售站有資格售賣農藥,只要是在站內購買農藥,都會有記錄的。”
“有道理。”
上午的十一點,刑偵大隊的刑警們聚集在會議室,大家正在討論案件的進展。
根據張玉河的指示,物證科的肖若光去查了檔案資料,包廂裡的11個人以及他們的家人,都沒有在農場工作的經歷。
刑警們核查了整個中安市的農業機械銷售站,殺蟲劑和有機磷農藥的購買記錄裡,也沒有查到這些人的名字,“敵百蟲”農藥的來源暫時無法確定。
上午11點30分,審訊工作再一次開始。
張學軍,男,49歲,光輝機械運輸公司卡車司機。身高1米67,體型肥胖,長髮,扎著一個辮子,左邊的嘴角有一個小缺口。
劉溫車打開錄音筆:“張學軍,說一說你的情況,投毒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可不敢投毒,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自己的椅子上坐著,就沒動過。我怎麼可能下毒呢?”
“你和沈永橋在一個公司,他有什麼仇人嗎?”
“那可就多了,沈永橋這個人,平時太招搖了,脾氣暴躁,得罪過不少人。要說仇人,可能數不清。”
“你和金加元偷竊,卻被沈永橋敲詐了2萬塊錢,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不過,我雖然恨他,但是,我可不敢下毒殺人。”
“你感覺,投毒的人,會是誰?”
“不知道……不過,你們要審問魏海、傅向才、陳好運,就是這三個人和沈永橋在一起放高利貸。”
“放高利貸?還有呢,你還知道多少?”
“沒了,我就知道這些。
……
魏海,男,46歲,光輝機械運輸公司貨車司機。身高1米8,體型偏瘦,染著黃髮,門牙突出。
“魏海,你是不是和沈永橋在一起放高利貸?”
他有一點害怕,瑟瑟發抖:“是……是的……不過,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你們應該去查一查傅向才和陳好運,他們倆才是核心成員。”
“你是說,傅向才和陳好運是主謀?”
“對,傅向才負責放款,陳好運負責收款,我只是幫忙。”
“沈永橋呢,他負責什麼?”
“他負責找客戶,借高利貸的人,都是先聯繫他。”
……
傅向才,男,44歲,藍灣傢俱廠工人,高度近視,戴著金絲邊眼鏡,身高1米63,體型肥胖,駝背。
“傅向才,在你們放高利貸的團伙之中,主謀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麼會是主謀呢?是陳好運,他才是主謀,還有沈永橋。”
“沈永橋不是負責聯繫客戶嗎?”
“弄錯了,你們弄錯了,外人看來,我是主謀……其實,主謀就是沈永橋和陳好運,他們才是最黑心的人。”
“你在團伙裡,主要做什麼?”
“我負責收款,最苦最累的活,都是我做。”……
陳好運,涼山啤酒廠工人,男,47歲,身高1米7,眼角有刀疤,脖子上有紋身。
“陳好運,你們的高利貸團伙,是什麼時候成立的?”
“兩年前。”
“作為主謀,你能分到多少錢?”
“我不是主謀!主謀是傅向才和沈永橋,尤其是那個沈永橋,他拿的最多。這個傢伙太缺德了,他不僅放高利貸,還偷海鮮,欺行霸市。”
“偷海鮮?”
“對,沈永橋聯合徐金港、陳長來,在水產市場偷海鮮,張坤負責望風和開車。”
“你有證據嗎?”
“有證據,水產市場有監控,你們去查一下,他們在那邊偷海鮮,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欺行霸市,又是什麼情況?”
“他們收保護費,在城南水產市場賣海鮮的商家,都害怕他們,只有交了保護費,才能安全進入水產市場。否則,海鮮就會莫名其妙的丟失一部分。”
……
陳長來,桐華玻璃廠叉車司機,男,43歲,跛足,左腿受過傷。
“陳長來,城南的水產市場,你去過嗎?”
聽到這句話,陳長來有一點心虛,低下了頭:“去過。”
“你們是不是在收保護費?”
“收過……但是,我只是負責望風,收保護費的是徐金港和沈永橋。”
“不用狡辯,除了收保護費,有沒有偷海鮮?”
“有……我真的是望風的,偷海鮮的是徐金港。”
……
徐金港,桐華玻璃廠車間工人,男,45歲,身高1米68,光頭,身形消瘦,右耳的耳垂後面有傷疤。
“徐金港,你是不是聯合沈永橋,騙了楊雲工5萬多塊錢?”
“有……有這回事。”
“偷海鮮、收保護費?”
“對……這都是陳長來指使我做的,你們要抓,一定要抓他,他是幕後主謀,他才是罪大惡極。”
……
張坤,藍灣傢俱廠工人,男,46歲,身高1米65,體型肥胖、頭髮花白、面容蠟黃,額頭有一塊小小的傷疤。
“張坤,收保護費、偷海鮮,你也參與了?”
“參與了,這都是沈永橋指使的,他和陳長來是主謀。我也是沒辦法,我老婆一個月之前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醫藥費太高了,我只能加入他們,替他們望風和拉貨……這次下毒的,是徐金港,我有證據。”
“什麼證據?”
“徐金港和沈永橋合夥出老千,他們騙了楊雲工5萬塊錢,後來,分錢的時候,徐金港只分到8000塊錢……他們倆產生了矛盾,打了一架,徐金港被打傷了,他的耳朵後面有傷疤。”
張坤沒有撒謊,他的老婆的確住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而且,徐金港和沈永橋確實有矛盾。
審訊結束了,但是,投毒案的案情,走到死衚衕,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呢?
眾人坐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根據這11個嫌疑人的口供,他們互相舉報,案情進入到一個奇怪的循環網中,這是一個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