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溫車冷笑一聲：“多年的老朋友，鐵哥們……我看，未必吧……你的工作，是不是沈永橋搶走的？還有，沈永橋的老婆，是不是……”

沒等劉溫車說完話，郭康民攥著拳頭，砸在面前的審訊桌上：“……古慧娟本來應該是我的老婆！”

“沈永橋搶了你的老婆，又搶了你的工作……所以，你懷恨在心，就想著投毒殺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雖然恨他，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殺他……殺人償命，那可是死罪……你們不能冤枉我！”

“你有作案動機，在今天晚上喝酒的時候，你也有動手的機會……不是你，那會是誰？我勸你儘早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郭康民雙手抱著頭，他知道自己很難洗脫嫌疑：“不是我……不是我……”

過了一會兒，劉溫車再次提醒：“郭康民，我們物證鑑定科的警員在做指紋比對，如果酒杯上的指紋是你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郭康民抬起頭，他眼前一亮：“我要舉報一個人！”

“舉報，你舉報誰？”

“我要舉報馬莊。”

“馬莊？”

“對，就是馬莊，我懷疑是他下的毒。”

郭康民開始慢慢說起自己的想法，馬莊現在是桐華玻璃廠的職工，但是，在九年前，他還在監獄裡服刑。

原來，馬莊、沈永橋、陳好運，他們三個人是初中同學，都是鐵道中學的學生，他們在讀初中的時候就遊手好閒，最後，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

陳好運在初三上學期，因為偷學校的棉被拿出去賣，被鐵道中學開除學籍，馬莊和沈永橋後來也是因為嚴重違反學校紀律，中途自己輟學。

成年以後，馬莊和沈永橋在一起鬼混，他們在火車站偷錢包、倒賣假煙假酒、販賣劣質打火機……不務正業。

有一年，馬莊和沈永橋在火車站旁邊的飯館喝酒，火車站附近聚集著天南海北的人，魚龍混雜。

他們倆吃著飯，喝著酒，但是，隔壁桌有十幾個人在不停地吵鬧，剛開始，沈永橋忍了。後來，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沈永橋把杯子一摔，走過去說了幾句。

沒成想，兩桌人立刻打了起來，混戰中，沈永橋手裡抄起板凳，馬莊拿著啤酒瓶，一番混戰之後，對方人群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被砸倒在地。

飯館老闆立刻報警，聽到警車的鳴笛聲，大家四散逃跑，沈永橋跑得沒了蹤影，馬莊卻被抓進警局。

那個被砸倒的小夥子最後是重度傷殘，打人的是沈永橋，但是他逃掉了，罪名落在被警方抓住的馬莊身上。

因為故意傷人，馬莊被判刑，在監獄裡一待就是八年。某種意義上來說，馬莊是在替沈永橋坐牢。

正因為這個原因，郭康民懷疑是馬莊下毒。

聽完郭康民的陳述，坐在一邊的周葉生詢問到：“郭康民，你說的這些，只是你的主觀臆測，這隻能算作馬莊的作案動機，但是，你能提供直接的證據嗎？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你有什麼發現？”郭康民在努力回想，他想了一會兒：“有證據……我想起來了，今天晚上喝酒的時候，馬莊給沈永橋泡了一壺茶。”

周葉生繼續追問：“泡了一壺茶？什麼茶？”

“是一壺紅茶……對了，是馬莊自己帶的茶具，我們這些人裡面，只有沈永橋一個人喜歡喝紅茶……”

“也就是說，那一壺紅茶，只有沈永橋一個人在喝，其他人都沒喝過？”

“對，馬莊泡的紅茶，他沒喝，只有沈永橋一個人喝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馬莊這個人從來不喝茶，今天晚上，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一罐紅茶，還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

“茶具？那一套茶具，現在在什麼地方？”

“就在同盛酒樓的包廂裡，你們一定要檢驗一下，如果紅茶裡沒有毒，那套茶具裡一定有毒……那套茶具裡面有紫砂壺和青瓷茶碗。”

“好，你提供的這些信息，我們會記錄下來……不過，你還是有嫌疑，等物證鑑定科的化驗結果出來，才能夠排除你的嫌疑。”

案情是越來越離奇，這一起案件中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嫌疑，審訊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郭康民回到拘留室，馬莊被押進審訊室。

馬莊長著一張黝黑的臉，穿著黑色的短袖衫，脖子上戴著一塊玉石，是墨綠色的翡翠，兩隻手上都有紋身，左手紋著老虎，右手紋著蠍子，看著就不像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馬莊，沈永橋喝完你的紅茶，結果身中劇毒，你是不是在紅茶裡下了毒？”

馬莊的眼神中帶著疑惑：“這麼說，你們懷疑是我下毒？警官，這可不能隨意猜測，你們警察是要講證據的，你們隨意給我定罪，我可以舉報你們。”

周葉生沒想到，這個馬莊還挺懂法律：“證據……馬莊，看來你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啊。已經有證人指控你下毒了，而且我們的物證科正在對物證做檢測，你如果坦白，還可以給自己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馬莊似乎猜到是誰指控自己：“我知道你們說的證人是誰……不過，我沒做虧心事，所以，我不怕。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紅茶是我泡的，紫砂壺和青瓷茶碗都在，你們可以去檢測，還有剩下的半包紅茶，你們也可以去檢測。”

此刻的馬莊，氣定神閒，看不出一絲害怕。

他們這些人，都有犯罪前科，也做過牢，面對審訊的時候不慌不忙，極其狡猾。

周葉生知道，對於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審訊的時候必須小心，還要有足夠的耐心才能有所收穫。

審訊室裡沉默了一會兒，馬莊的內心開始急躁不安：“我也要舉報……”

周葉生立即追問：“那麼，你要舉報誰？”

“金加元和張學軍！”

“為什麼是他們倆？”

“你們可能不知道，金加元的姐夫是張學軍，而張學軍和沈永橋都是光輝機械運輸公司的貨車司機……這中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