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很早就是鄰居,如果說包廂裡的12箇中年男人,哪兩個人的關係最近,那只有沈永橋和郭康民了,其他人,只能算是酒肉朋友,沒什麼感情。
按理說,從十幾歲開始就住在同一條街道,抬頭不見低頭見,常人看來,他們一定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但是,現實情況卻並非如此。
在郭康民二十多歲的時候,他喜歡上一個姑娘,他和這個姑娘,正是戀人的關係。
誰能想到後來沈永橋橫刀奪愛,兩年之後,沈永橋和這個姑娘結了婚,這個姑娘也就是沈永橋現在的老婆,古慧娟。
在認識古慧娟之前,沈永橋和郭康民還真是好哥們,後來,經媒人介紹,郭康民認識了古慧娟。
郭康民經常騎自行車載著古慧娟出去玩,三個月之後,沈永橋也就認識了古慧娟。
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然而,沈永橋卻偷偷地追求古慧娟,半年之後,古慧娟成了沈永橋的女朋友。
又過去一段時間,沈永橋和古慧娟領取結婚證,他們倆成為夫妻。
郭康民內心的氣憤與怨恨,可想而知。
從這個時候開始,郭康民和沈永橋的兄弟情誼,也就走到盡頭,平時見面,也只是打個招呼。
他們倆的矛盾,還有很多,後來,因為找工作的問題,兩個人又起了爭端。
現在的光輝機械運輸公司,是一家普通的中型企業,但是,在當年,光輝機械運輸公司可是國營企業,那個時候,能夠進入國營的運輸公司,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九十年代,能夠成為國企員工,意味著擁有一個鐵飯碗,出去上班有面子,工資也高。為了進入光輝機械運輸公司,郭康民的家裡花了不少錢,又是送禮,又是請客吃飯。
家裡連續給公司的副總經理送了十幾次禮品,郭康民感覺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是手到擒來,誰成想,沈永橋又一次從中攪局。
九月份,沈永橋竟然順利進入光輝機械運輸公司,成為公司的貨車司機。
這其中的秘密,直到二十多年以後,郭康民才知道。
也就是在三個月之前,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沈永橋醉意熏熏,說起糊塗話,把藏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年,郭康民的父母花錢送禮,費盡心機想把他安排到光輝機械運輸公司。
同樣的,沈永橋也想進入運輸公司,他想來想去,動起歪腦筋,郭康民曾經偷過鍊鋼廠的焦煤,於是,他寫匿名信,舉報郭康民盜竊。
郭康民被警察帶走,他在警局留下自己的犯罪記錄,光輝機械運輸公司是國營企業,不可能聘用有犯罪前科的人作為職員。
沈永橋的一封舉報信,讓郭康民到手的崗位突然間沒了。
人們都說“酒後吐真言”,沈永橋酒後說出二十多年前的秘密,酒醒以後,他忘記自己說過什麼,其他人也沒在意。
當然,有一個人特別在意,那就是郭康民。
上個星期六,楊雲工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起打麻將,那一天,郭康民手氣不好,連著輸了三千多塊錢,大家在閒聊的時候,提到了沈永橋。
郭康民的情緒突然失控,他拍著桌子:“不要提這個傢伙的名字,我恨不得殺了他。”
其他人以為郭康民輸了錢,在說氣話,也就沒在意,這一次沈永橋突然中毒,楊雲工因此想起之前發生的這些事。楊雲工說起話來不快不慢,十分鎮定,好像是早就懷疑郭康民。不過,在審訊的過程中,他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會兒。
劉溫車拿起鋼筆:“楊雲工,你認為是郭康民投毒,不能只憑藉著自己的猜測,有什麼證據嗎?”
“有證據,當然有證據了。今天晚上喝酒,郭康民一直在給沈永橋倒酒,他今天太反常了。我們一屋子的人,只有郭康民摸過沈永橋的酒杯,這個證據足夠了。以前喝酒,他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悶酒,今天突然這麼活躍,肯定有問題。”
在楊雲工的回憶中,郭康民一直在給沈永橋灌酒,他接觸過沈永橋的酒杯,投毒嫌疑最大的,就是郭康民。
楊雲工剛說完,劉溫車站了起來,準備搜身:“你的口袋裡,有什麼東西?”
楊雲工有一些疑惑,沒想到警察們會問這個問題,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你們怎麼知道我口袋裡有東西……沒什麼,就是一個茶包。”
“你有帕金森症嗎?”
“帕金森症?沒有。”
“你的左手,為什麼會顫抖,是不是因為說謊?”
“哦,你說這個……我之前和別人打架,左手的神經被打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抖。不信,你看……”
他抬起左手,果然,手肘處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劉溫車繼續問道:“有人反映,你在吃飯的時候,曾經離開過219包廂,而且,回到包廂之後,臉色慘白。你為什麼離開包廂?離開包廂之後,發生了什麼?”
楊雲工不以為然:“我是離開過包廂,但是,你們不能因此懷疑是我下毒!我中午吃了一塊過期的麵包,所以晚上拉肚子,腸胃不舒服,臉色慘白也是正常的現象。”
茶包放在桌子上,警員把茶包放進物證袋裡。
楊雲工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們不會懷疑這個茶包,有毒吧?”
劉溫車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現在,包廂裡剩下的11個人,每個人都有嫌疑,任何證據我們都不會放過……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本以為這是一樁簡單的投毒案,沒想到的是,案件背後錯綜複雜,這12個人,全是劣跡斑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時間來到晚上的9點30分,警員們把包廂裡的物證蒐集完畢,大家準備回公安局。
劉溫車拿起對講機:“現在收隊,把這11個人都押回局裡,他們聚眾賭博,還暗地裡開賭場,違法亂紀,必須嚴懲。”
關心月、周葉生、李悠然,他們也開著車,來到公安局,協助劉溫車進行審訊。
回到局裡,劉溫車沒閒著,著手準備繼續審訊,他根據楊雲工的口供,立刻提審郭康民。
郭康民被警員押進來,他穿著白色襯衫,剃了一個光頭,瘦瘦高高的,身高接近1米9,像一根竹竿。
坐下之後,他一會兒看著地面,一會兒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十分焦慮。
“郭康民!有人反映,給沈永橋投毒的是你,你說一說,是什麼時候投的毒?”
郭康民猛然抬頭:“不是我,不是我……怎麼會是我呢?”
“今天晚上,唯一一個接觸過沈永橋的酒杯,並且一直給他倒酒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但是……我沒有投毒啊!你們不能因為我摸過酒杯,就認為是我投毒……再說了,我和老沈很早就認識,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們可是鐵哥們……我怎麼會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