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葉生跟著張玉河，坐上電梯，來到一樓，這裡有一個值班室，值班室裡住著三名保安，不過，有一名保安外出巡邏去了。

剩下的兩名保安，分別是羅建功和洪光，出去巡邏的那個是於騰飛。

值班室裡放著三張木床，牆邊是兩個衣櫃和一張長木桌，室內的佈置比較簡單。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時間是晚上的七點半。

羅建功正趴在木桌上睡覺，洪光的手裡拿著對講機，眼睛盯著大樓的入口。

值班室的木門，正對著實驗大樓的入口，木門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窗，通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況。

張玉河拿著錄音筆，走到洪光的面前。

“你好，你就是洪光，對吧？”

洪光把對講機放到一邊，端坐著：“對，我就是洪光。”

“昨天晚上，你們三個人，都在值班室嗎？”

“沒有，昨天晚上，值班室裡只有我和羅建功兩個人，於騰飛回家了。”

“於騰飛回家了，為什麼？”

“他的媽媽生病住院，所以他請了假，回家照看老人。”

“那他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又是幾點回來的，具體的時間是幾點？”

“他是昨天上午8點回家的，今天下午5點回來的，不過……回來的具體時間……我不太確定……大概是下午的5點……”

根據洪光的描述，於騰飛在昨天，也就是週五請假回家，今天下午5點左右回到學校，因此，於騰飛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這邊，周葉生正在和羅建功聊天，他先問了昨天的天氣。

羅建功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天氣？天氣很好……沒什麼特別的，昨天，天氣晴朗……”

“昨天晚上，天空中有沒有月亮？”

“有月亮，不過是月牙……天上的星星比較多。”

“於騰飛回家以後，你和洪光一直在值班室裡待著嗎？”

“沒有，我們倆是輪流值班，我中間出去巡邏了。一個晚上，需要外出巡邏三次，每次半個小時左右。”

周葉生繼續詢問案發當天的情況：“你們值班的時候，除去學校的學生和研究員，有沒有發現外來人員？”

羅建功想了想，很堅定地回答說：“沒有，進入實驗大樓的人員，大部分都穿著實驗服，一眼就能看出來。當天晚上和以前一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左右，還有人來實驗大樓嗎？”

“沒有，對於這一點我可以確認，因為，想進入大樓，必須刷電子卡才行。而且，凌晨一點的時候，大樓的門禁保護系統就已經全部關閉了……”

“門禁保護系統？”

關於實驗大樓的安保系統，周葉生沒有仔細瞭解，聽到羅建功的介紹，他這才發現，自己漏掉了一條關鍵的信息。

生物製藥中心的實驗大樓，安裝著一套電子安保系統，這一套系統，具有自動保護的功能。到了晚上十二點，整棟大樓會被鎖起來，一樓的入口會關上，學生們拿著電子卡也無法進入，只有三名保安的特製卡可以出入。

這種自動保護功能，會從晚上十二點，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的八點整。

根據羅建功提供的這一條信息，可以推測出一種作案方式，盜竊犯很可能是在晚上的十二點之前，偷偷地溜進實驗大樓。

他到達九樓，拿走保險箱，之後，他潛伏在實驗大樓裡，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離開實驗大樓。

如果是這種情況，周葉生他們需要重點關注週六上午的監控視頻，盜竊犯攜帶著一個保險箱，目標比較大，很容易被發現。

羅建功和洪光分別講述了自己看到的情況，他們倆在案發當晚待在值班室，負責安保工作，從之前的監控視頻來看，基本排除他們倆的作案嫌疑。

現在，還需要去找於騰飛核實一下具體情況。

外出巡邏是為了消防安全檢查，目的是巡視實驗大樓的周邊環境，防止火災的發生。於騰飛是步行巡邏，速度比較慢，一次巡邏的時間大約需要三十分鐘。

張玉河沒有在值班室等待，他和周葉生來到實驗大樓的外部，根據於騰飛的巡邏時間來估算，他們會在大樓北側的河邊相遇。

這一次，周葉生走在前面，因為，學校的環境，他是比較熟悉的。

從實驗大樓出來，順著大樓邊的小道，走出大概三百多米，周葉生遠遠地看到河邊站著一個人。

這是晚上的8點20分，路燈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平靜的河面也變成了金色，岸邊的楊柳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河堤的草叢裡，幾隻麻雀蹦來蹦去，這樣的環境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腳步，多看幾眼。

這時，柳樹下的確站著一個人，很明顯，這個人就是於騰飛，因為他穿著保安服。

不過，此刻於騰飛的狀態似乎不對，他站在一棵柳樹下面，河岸上鋪著長方形的石板，他腳踩著石板的邊緣，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墜入河中。

周葉生放慢腳步，他不敢貿然地走上前。

張玉河也發現情況不對，他小聲說著：“不要著急過去，咱們先觀察一會兒……”

但是，這個時候，於騰飛的右腳抬了起來，情況危急。

張玉河彎下腰：“小周，你從右邊繞過去……和他打個招呼……我從左邊走過去，抱住他……防止他跳河……”

周葉生也彎下腰，慢慢地走到於騰飛的右側，他站起身來，剛想打一個招呼。

然而，於騰飛右腳卻跨了出去，眼看著他就要掉進河裡，說時遲那時快，張玉河飛奔上前，從後面一把抱住於騰飛。

張玉河把於騰飛扔到一邊的草地上，周葉生的額頭冒出冷汗，如果不是張玉河反應夠快，於騰飛已經跳入河中。

倒在草叢裡的於騰飛，雙手抱著頭，痛哭流涕。

周葉生和張玉河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半個小時之後，於騰飛才停止哭泣，他坐在草地上，神情低落。

張玉河順勢坐在草地上，他的額頭也冒出冷汗：“小夥子，我看你年齡不大，這麼年輕，大好的年華，為什麼想不開啊？”

於騰飛沉默了很久，像一尊石像，坐在草地中間。彎彎的月亮升起來，夜空中佈滿星辰。

周葉生跟著坐在草地上，但是，他不好意思繼續追問，只能等待於騰飛的情緒真正地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