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9點整，周葉生和張玉河開始審訊昨晚抓來的嫌疑犯，昨晚的突擊行動共逮捕16人，除了保安姜建設和製衣廠老闆魏德富，其餘14人均無犯罪前科。

這14個人的文化水平不高，大部分是初中文化或者小學文化水平。

李成英、邵力、杜現宗、高文肖、樸新、艾小福、元才貴、劉昌，這8名工人是初中畢業或者初中輟學，他們在7天前被招聘進入金悅皮衣廠，並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違法的。

張玉河認為這些人是被矇騙了，並不是有意做出犯罪行為，對他們的處罰是批評教育，然後拘留10天。

蕭福生、餘得財、凌佳通、柯如順、華樂、錢多五，這6個人只有小學文化水平，他們是3天之前被招聘進入金悅皮衣廠的。

念在他們也是初犯，文化水平不高，以前沒有違法犯罪記錄。

張玉河決定，對他們進行批評教育，拘留7天。

上午審訊的重點對象是魏德富和姜建設，在審訊室裡，平時油嘴滑舌的魏德富十分配合，這一點出乎意料。

魏德富被帶到審訊室，平時笑嘻嘻的他，此刻面無表情，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重罪。

張玉河拿出在皮衣廠搜到的賬本，放在桌子上：“魏德富，說一說你的犯罪經過……只要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可以考慮給你減刑。”

魏德富的雙手握在一起，低著頭：“配合……我一定配合，我坦白……皮衣廠已經連續虧損了3年多，我是從去年開始私自生產假藥的……”

“除了製作假藥……有沒有其它違法行為？”

“有，以前生產過假酒……後來，聽說假藥更賺錢，去年3月開始生產假藥。”

“假藥賣給哪些人？生產原料是從哪裡購買的？”

“不知道。”

“不知道？魏德富，看來你還是不打算配合我們。”

“配合，我一定配合……張警官，幹我們這行，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藥販子都是彼此隱瞞身份，這麼做就是為了躲避警方的抓捕……不過，張警官，我知道去哪裡找這些人，你們根據我提供的線索，一定可以抓住他們……”

魏德富進入假藥販賣行業，是由中間人介紹才入了行，假藥的製作與售賣共有三個環節：原料商、製作廠家、藥品銷售商。

在中安市，假藥的原料交易地點在城北的絲綢批發市場，交易一般是在每週的週三夜晚進行，原料商會在晚上11點50分出現。

晚上的12點，交易正式開始，凌晨3點結束，這個時間段，夜深人靜，不會被人發現。

為了保險起見，原料商只賣給熟人，如果有陌生人出現在批發市場，會有盯梢人員發出信號，交易市場立刻關閉。

每次購買原料的時候，為了防止半路出現差錯，魏德富都是親自出馬。

他會在夜間11點，開著麵包車趕到絲綢批發市場，批發市場有四個出入口。

車子停在批發市場的南門入口，街道兩側沒有路燈，黑漆漆的。從入口到達交易點，距離是1600米。

等到夜裡12點，準時進入交易地點，原料交易點的位置，處在市場的中心，這是一棟3層小樓，3樓的窗戶可以環顧四周，視野開闊。

按照交易規則，貨車集中停在樓房的北側，買方進入1樓的大廳。

魏德富進入一樓大廳，他會根據行業規範，戴著黑色面罩，一樓的賣家和買家一對一談價，價格談攏之後，在二樓付款。

付款拿票，與此同時，會有專人把成袋的原料放在指定的貨車車廂裡，買家從二樓的後門走出，來到樓房北側的停車區域拿貨，再開著車離開交易市場。

如果遇到突發情況，整個絲綢批發市場的供電會被切斷，街道陷入黑暗之中，藥販子們會在黑暗中趁機逃跑。

原料買回來之後，第二步就是生產，魏德富很狡猾，他選擇在夜間進行假藥生產，而且，製藥員工都是從郊區和中安市下屬的鄉鎮招聘過來，每隔15天就更換一批。

這樣一來，員工還沒來得及熟悉工廠的環境，就被辭退了。聽完魏德富的敘述，張玉河深受震撼，沒想到地下的非法藥品交易，竟然這麼猖狂，已經具有成熟的市場和龐大的規模。

他停下手裡的鋼筆：“魏德富，還有什麼需要補充嗎？”

魏德富搖搖頭：“沒有了……張警官，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假藥生產出來以後，銷售到什麼地方？”

“張警官，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銷售的工作，我交給姜建設去負責，他交貨以後，我在城北的米市收錢。錢在我的手裡，藥賣到什麼地方，我不管。”

魏德富被審訊的過程中，全程佩戴著電子測謊設備，周葉生在一邊實時進行微表情分析和心理行為分析，他的確沒說謊。

隨後，姜建設被帶到審訊室，他的眼神迷離，不停地打著哈欠。

“姜建設，魏德富已經交待了……他指控假藥案的主謀是你……”

姜建設立刻拍著桌子，眼睛裡充滿怒火，剛才迷迷糊糊的狀態瞬間就不見了：“我就說這個傢伙靠不住……這個瘋狗，亂咬人……我只是一個跑腿的，他才是主謀……警官，我坦白，我絕對不隱瞞任何信息。”

“好，那就說說看。”

“製作假藥，確實能發橫財，但是，我只拿了一成……百分之九十的錢都在魏德富手裡，他整天賭錢，吃喝玩樂，花錢如流水……”

姜建設雖然負責銷售，但是，賣藥的錢，都在魏德富手裡。

假藥生產出來，姜建設會選擇在晚間，開著貨車，趕到城西的鼓風河。

他在夜間12點出發，凌晨1點到達鼓風河，這條河是南北方向，凌晨1點30分，買家坐著漁船，從西岸駛來。

船上會下來12個人，他們把成袋的藥品搬上船，交貨完成，對方會打一個電話到米市，在米市等著的魏德富拿錢回家，假藥交易結束。

“姜建設，你的貨車停在鼓風河的東岸，具體位置在哪？”

“在水泥廠的西側。”

“其它賣家的貨車，也停在鼓風河岸邊交貨嗎？”

“算上我，大概有6個賣家在鼓風河交貨……其它的賣家，我不清楚。”

張玉河拿出一張雨衣的照片：“姜建設，你還有其它要交待的事情嗎？”

“沒有了……廠裡生產假藥，我只負責銷售，張警官，我就拿了一成的錢，九成的錢都在魏德富手裡，我只是從犯，主謀是他。”

“你是不是忘了拐賣兒童的事情？”

姜建設慌忙搖頭：“我可沒拐賣兒童，那是重罪……不是我，不是我。”

“為什麼案發現場，出現了一件雨衣，雨衣左肩的編號，和你雨衣上的數字一模一樣。”

“警官，一定是有人想栽贓嫁禍給我。”

“我問你，3月19號的下午，你在哪裡？”

“我……我……我在值班室睡覺呢……那天下著大雨，我一直在值班室待著，根本沒離開過工業園。”

“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在值班室？”

“監控，皮衣廠的出口有監控，你們可以查……還有工業園的出入口，都有監控。我沒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張玉河看著測謊儀的數據，周葉生點了點頭，他也確認姜建設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