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安撫袁淑，這才離開。
走後沒多久，我便再次接到了張嬌嬌的電話。
聽到我說張貝貝來找麻煩，她氣得連罵‘賤人’。
可別再說張嬌嬌跋扈了，她除了罵賤人打耳光之外，毫無建樹。
“嬌嬌，這是你退婚最好的機會！”
“退婚？”
“你媽想要的只是你幸福而已！”我輕嘆。
那邊沉默許久，張嬌嬌終於開腔了。
“我也不想嫁一個人渣！等我回來就立刻跟他們解除婚約！”
“對了嬌嬌，我問一個事。”
“嗯，你說！”
“你媽體檢為什麼會去錢家的私立醫院？”
“我媽生我的時候血崩了，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去了各大醫院都沒有成效，於是在錢昆的介紹下去了他們家的私立醫院。你還別說，我媽的身體立刻就好了起來。錢家和我外公家是世交，關係一向是交好的，讓我媽看病、體檢什麼的也從來不收費，還經常隔三差五的打電話讓我媽去檢查。說真的，雖然錢少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爸對我們都挺好的。對了，你問這個幹嘛？”
“好奇問問！對了嬌嬌，你媽的病歷和藥方在哪？能給我看看嗎？我想知道她吃的是些什麼藥。”
“沒有！”
“沒有？”
“說來也奇怪！每次我媽去醫院回來精神面貌都會很好，也從來沒有見她吃過藥或者帶回來藥。我也問過，她說物理治療不需要藥物。”
錢家的私人醫院，肯定是有問題的！
之前我分明看到袁淑的身上有屍癍，為什麼回來之後就沒有了？
任何醫院的任何一名專業的醫生，肯定能看得出袁淑長的就是屍癍。
活人長屍癍這種事如果他們不驚訝的話，證明是見怪不怪了。
……
“養鬼寵？”錢多多微蹙眉，“有錢人居然有這種愛好？我聽過養狗、養貓、養小三的，唯獨沒有聽過養鬼寵的！可一想到他連我媽那個妖獸都能發生超物種的關係，那也就不怎麼奇怪了！”
“上流社會是有少數人養鬼寵的！”司徒晉道，“和鳳梧棲利用出馬堂賺錢，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可一般而言，養鬼寵是需要付出代價，可錢昆放生屍體的頻率那麼高，肯定是他想要鬼寵賦予的代價更高！”
“為什麼這麼說？”
“喏！”司徒晉面色凝重，“剛剛收到消息，又在海里發現了屍體，經過初步檢測，那些屍體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司徒晉的話，讓我心頭一沉。
頻繁的放生屍體，那些屍體源哪來？
正常死亡的屍體找不到，他會不會製造‘意外’？
“司徒晉，海麗那邊怎麼樣？”
“海里一直在海里泡著呢，幾天幾宿都不敢離開。”
“她一直泡海里會不會浮饢了？”錢多多問。
“她原本就是海里的，應該不會！”
“多多，我們晚上去守一趟。”
“好的！”
……
海風，腥鹹。
浪花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大約兩點左右，一艘沒有開燈的船無聲的駛來。
儘管它想要儘量做到悄無聲息，可巨大的體積還是劃出了巨浪。
“是海神號！”
錢多多小聲說了這麼一句，便緊張的抓住我的胳膊。
一艘遊輪出現在大海里，不算稀奇，也不會引人注意。
海神號遊蕩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
而後我便看到一個身影，立在了欄杆邊緣。
因為消化了獸元的緣故，我有了夜視能力。
調整好一下焦距，便看清了上面的人。
為首的正是錢昆，而他的身後赫然懸浮著一個身材高大，表情扭曲猙獰的鬼物。
鬼物伸出分叉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眼中盡是赤裸裸的貪婪。
錢昆後退之後，便有幾個人扛著被白布裹著的長條形東西靠近。
他們拽住白布的邊緣，用力一掀，一具屍體便滾落而下。
接著的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
足足四十四具屍體，在海浪中沉浮片刻，便徹底的淹沒。
等海神號離開後，我急忙用手拍打海面。
沒一會，海麗便從水中探出腦袋。
“小姑姑！”
“那些屍體……”
“嗯，我正帶著我的小夥伴撈屍呢，保證一小時內全部撈出來！”
“剛剛視頻拍了嗎？”我轉向錢多多。
“紅外線夜拍攝像機，保證拍的清清楚楚。”錢多多重重的點頭。
沒一會，海岸邊便擺了整整齊齊一道的屍體。
我走過去，一個個的檢查。
死的很顯現，大多都是機械系窒息死亡。
很顯然，都是人為的。
如果不是被海浪推到了淺海，或許之前的那些屍體早就被魚兒啃食殆盡了。
我們看到的，絕對只是冰山一角。
“啊！”
正戴著手套捏開一個屍體的嘴巴時，錢多多的驚呼聲從另外一邊傳來。
我抬起頭，看到錢多多的臉色煞白。
“大呼小叫什麼？看到熟人了？”
“真的……真的看到熟人了！”
這回，我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急忙起身跑過去，一垂眼就看到了張貝貝！
沒錯，是張貝貝。
張貝貝還是穿著白天去袁淑家時的那件衣服，上面被碎渣劃出了很多口子，甚至還印著血跡。
“是錢昆？”錢多多面色錯綜複雜，“他殺了張貝貝？因為張貝貝利用視頻威脅錢家娶她，所以錢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她？”
“不一定！”我搖頭，“問問才知道！”
……
凌晨四點左右，錢昆被請到了特別辦事處。
看到特別辦事處的牌匾，他帶著詫異的微笑。
“我從來不知道警方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部門！”
“錢先生，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請你過來嗎？”我問。
“不知道！”錢昆聳肩，“我一向遵紀守法，從沒做過什麼壞事。不過既然你們讓我來，我也很樂意配合你們的工作。畢竟，這是我們公民應盡的義務嘛。”
“為什麼要殺人？”錢多多搶先一步開口。
錢昆楞了一下，這才將目光落在錢多多的臉上。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好眼熟！”
“別跟我攀親戚！”錢多多有些急躁道，“你往海里丟屍體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殺了人然後丟進海里毀屍滅跡是不是？”
一旁的我，恨不得堵住錢多多的嘴巴。
很顯然面對錢昆的時候，她是帶著負面情緒的。
“多多！”
“他殺人拋屍！證據確鑿！”錢多多激動的指著錢昆，“為什麼不能直接抓他槍斃？”
“帶她走！”
就在錢多多衝動的撲向錢昆的時候，我厲喝一聲。
司徒晉和冬野一左一右，將錢多多給硬生生的架走了。
等辦公桌安靜下來，我望向錢昆。
“錢先生，對於拋屍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錢昆笑了，笑得毫不在意。
“那不是拋屍，那是放生！放生的方式有各種各樣，別人喜歡放生魚丸，我喜歡放生屍體，愛好不同，沒問題吧？”
“那是屍體！生前是人！”
“你都說是生前了！”錢昆不緩不急道，“放生屍體犯法的嗎？好！就算犯法也不至於槍斃我吧？聽說你有視頻證據？可視頻裡拍到我親手放生屍體了嗎？我可有著全亞洲最專業的律師團隊，你們不一定能讓有事的哦！”
看樣子錢昆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很有可能已經找好了頂包的人！
“有錢真好！”我冷笑。
“有錢不止是好，還能為所欲為！”錢昆毫不避諱的笑了起來。
“有錢能讓他們給你頂罪，可能讓他們給你抵命嗎？”我盯住錢昆的眼睛，“殺人可是死罪！”
“你別信口雌黃，利用不入流的手段詐我！有人在我的船上拋屍，可拋的都是死屍，沒有人殺人！”
‘啪’
我將一張照片，用力的拍在錢昆的面前。
照片裡，正是張貝貝。
“她你認識嗎？”
“什麼意思？”錢昆的眉頭終於皺起來了。
“今天凌晨被拋進海里的其中一個，正是張貝貝！”
‘嗖’一聲，錢昆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張貝貝的屍體現在就在停屍房裡！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她的死因是機械系窒息死亡，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小時，這和她去找錢少白的時間正好相符！”
說到這，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殺張貝貝的或許不是錢昆，而是錢少白！
之前在郵輪上鬧那麼大，錢昆不會蠢到立刻就收拾了張貝貝，但蠢鈍如豬的錢少白可就不一定了！
他為了甩掉前女友能直接殺人滅口，更會為了擺脫張貝貝的糾纏而故技重施。
“和我的律師談吧！”錢昆重新坐下，“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不會說一個字。”
……
我以為錢家的專業律師團隊過來會改變整件事的走向和結局，結果達叔告訴我，錢昆認罪了。
他說自己因為張貝貝的糾纏，無意間錯手殺害了她。
認定自己是臨時起意的激情殺人，並且認罪態度良好。
“我就說是他！”錢多多咬牙切齒。
“多多，夠了！”我低喝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將他繩之以法了？”
“不然呢？他都承認了！”
“錢昆，亞洲富豪榜的富翁！他是激情殺人，又有自首傾向，很有可能是不會被判死刑的！”
“不……不會吧？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多多啊！”司徒晉輕嘆，“錢昆很有可能會判死緩的！他家有錢，再搞個重大疾病的診斷書保外就醫，就不用坐太久的牢了。如果再搞一些發明創造能申請專利，甚至能為國家做貢獻的那種，減刑之後能很快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司徒晉搖頭，“只是他連辯解都不辯解直接承認就很古怪！”
“他在保護真正的兇手！”我悶聲道。
“錢少白？”眾人齊聲驚呼。
“除了錢少白還有誰能讓錢昆自願頂罪的？”
……
在我的授意下，小月牙前去跟蹤錢少白。
錢少白是被保鏢從酒吧裡叫醒的，律師耳語幾句他立刻變了臉色。
回到別墅一關上門，錢少白便一把揪住了保鏢的領子。
“你說什麼？我爸被指控殺人，他還承認了？”
“是！”
“殺的誰？”
“張貝貝！”
保鏢說到這，立刻低下頭。
“張貝貝？”錢少白忽然壓低音量，“她的屍體怎麼會在那？”
“少爺，我們實在是找不到屍源，而老爺放生的數量越來越多。為了不讓老爺苛責少爺，我們只能拿那個女的充數，反正都已經死了。”
“瑪德！你們該死！”錢少白一腳踹了過去，“數量不夠就隨便殺一個，為什麼要放進去熟人？張貝貝和我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她爸媽的事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張貝貝再一死我們更脫不了干係了！”
“少……少爺對不起！”保鏢噗通一聲跪下，“殺人實在是風險太大了，否則少爺的那些女朋友也不會送去國外動手了，畢竟這邊的法律……”
“閉嘴吧你！要是我爸出事，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少爺！老爺敢擔下責任，肯定是有全身而退的辦法！您這個時候可不能衝動，千萬別浪費了老爺的苦心啊！咱們乾的那些事，老爺可都矇在鼓裡呢！”
看到這，我恍然大悟。
一直作惡多端、草菅人命的都是錢少白！
錢昆不知道的話，那他不斷的放生屍體是為了什麼？
名和利都有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除非他想要的東西，名和利都無法給予。
猛然間，我想起了袁淑。
“多多，幫我查一下袁淑去錢傢俬立醫院的就診記錄！”
“嗯！”
錢多多是黑客，侵入系統如同進自己家。
很快，她便回來了。
“安安，錢家的私立醫院沒有袁淑的就診記錄。但是，我查到袁淑進入醫院的視頻影像。每次袁淑進入醫院沒多久，錢昆的車便會在不久後出現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一前一後？”我眯了眯眼睛，“有問題！”
“他們是不是有姦情？”錢多多皺眉。
“多多，不要帶著私人感情！否則，我不能讓你插手這件案子了！”
“安安，我下次不會了。”
我拍了拍錢多多，給予安撫。
她雙雙被父母拋棄，心中的恨我可以理解。
但是，不能主觀臆斷。
“安安，你在想什麼？”
“想讓錢少白繩之以法！”
“可錢昆如果想頂罪的話，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那如果有一個在錢昆的心目中比錢少白更重要的人出事呢？”
“還有誰能比自己的親兒子更重要！”
“有！”
我起身離開，直奔看守所。
錢昆出來的時候，依舊風輕雲淡。
“怎麼又是你？”
“我想再問一些問題！”
“我都認罪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說著，錢昆轉身就走。
眼看著錢昆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在了門口，我手機調節的鬧鐘忽然響起。
我按斷後，將手機放在耳邊。
“喂，袁阿姨！”
正準備離開的錢昆，瞬間停下了腳步。
“什麼？你不舒服？怎麼不舒服？身上長斑了？好好好，我馬上帶你去！”
不顧錢昆變色的臉，我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