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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晶晶的建議被准許了,事實上,好奇的人真的不止她一個。

李永生聽說之後,也有點心動:異端對掐啊,這場景真的不太好見到。

不過等他趕到囚牢外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守着七八個真人。

真人們坐在那裡,看着面前的一塊塊熒幕,有點監控中心的既視感。

原來囚牢里早就埋下了好多留影石,而且還都是做過手腳的,可以通過陣法實時轉化到外面的屏幕上。

李永生竟然發現了北極宮的三名真人,他忍不住出聲發問,“你們在北方,難道不清楚新教和舊教的關係嗎?”

中土國的北方,尤其是西北,新教徒固然很多,舊教徒也不少,兩者之間有不少的摩擦,不過大抵是因為大家都身處在中土,都是少數派,所以雙方的矛盾,沒有尖銳到不死不休。

可就算這樣,矛盾也真的不少。

李永生覺得,北極宮應該對此不感興趣才對。

“那是生活中的矛盾,”柳麒笑着回答,“現在是處於亞戰爭狀態中,矛盾是不一樣的……李大師精通世情之道,當理解其中差異。”

果不其然,兩人關在一起,開始的時候,相互並不說話,過了一陣之後,那新教的男教徒,開始主動詢問浣紗女的身份——男女獨處的時候,果然男人才是主動的生物。

聊了幾句,雙方都清楚了對方身份的時候,男人勃然大怒,說女人不要臉,竟然信那些陷入世俗的教義,真的是異端。

女人毫不猶豫地衝著男人襠部來了一腳,將男人踢得滿地打滾,然後才說你們這些狂信徒,從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非你們搗亂,真神教也不會被人視為洪水猛獸。

外面觀戰的真人們,都忍不住咋舌:這浣紗女白天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竟然能如此暴力?

不過很快地,兩人的戰爭就停止了,因為男人表示了:大家都是真神教徒,現在被骯髒的異教徒抓住了,做為真神的子民,應該同心協力,先對付外人。

女人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但終究是沒有再動手了。

可以看得出,男人是新教徒里培養出來的職業間諜,他表示說,其實我對舊教徒沒有歧視,只不過是覺得,你們不夠虔誠。

女人勃然大怒,然後就巴拉巴拉說半天,她要嘗試證明,舊教徒比新教徒更虔誠。

好吧,讓我們擱置爭議,男人最後做出了讓步:咱們計劃一下,該怎麼逃出去吧。

還想逃出去?女人嗤之以鼻,沒準門外有真人監視呢。

沒錯,門外不止有真人監視,還是有七八個之多。

男人含情脈脈地建議:你若是肯獻祭的話,我有逃出去的可能。

你為什麼不去死呢?浣紗女聞言勃然大怒,只有死了的新教徒,才是好教徒!

男人臉皮之厚,超過了她的想像,他很無恥地表示:我來雷谷是有任務的,我不能死,否則我也不介意獻祭自己,成全了你。

遇上這種對頭,浣紗女真的是吐槽都無力了,她冷哼一聲:好像只有你有任務似的!

男人聞言,精神頭頓時就是一振:那你有什麼任務,說來聽一聽?

女人衝著男人又是一腳,終於不再理會他了——你小子不說自己的任務,卻來套我的話?

然而,他倆的對話,卻是引起了李永生的關註:那浣紗女身為舊教徒,來雷谷是真有任務,還是隨便說一說?

趙欣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她向丁經主提出建議,我認為,這箇舊教徒也需要搜魂。

若是沒有跟李永生論過道的話,丁青瑤還真不想對這個真神教舊教徒下手——理論上講,舊教徒是偏向道宮一方的。

不過李永生在之前的論道,早將因果都講明白了,丁經主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於是表示,這個事情你們雷谷自己做主好了,盡量不要傷了她的識海。

搜魂的結果,令李永生和趙欣欣都吃了一驚:浣紗女竟然是舊教十二聖女的候選人之一,而她來雷谷,是要尋找傳說中的舊教智者!

雷谷里竟然可能還有真神教徒?這個消息,震得九公主和李掌柜不輕。

趙欣欣馬上跟自家夫君商量:要不要聯繫一下……那啥?

她覺得這種事,找朱雀來幫忙比較妥當。

李永生想一想,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朱雀給出了三個人的名單,並沒有給出第四個,不管它是因為什麼原因,只給了這麼多消息,那麼,他就沒必要再去找朱雀了。

永生仙君認為,若是真有這麼一個人在,自己也找得到。

趙欣欣見他如此堅持,也只能由他。

李永生用了一天的時間,做了一個簡易的天機盤——這是夾雜了一些推導陣法的。

他在上界的時候,推演天機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不過現在囿於自身的修為,不太合適主動推算——尤其是這種層面的天機,推演的時候會有反噬之力。

既然知道細節了,做個天機盤,有針對性地推演,再佐以陣法,不比真君的推演能力差。

推演的結果,卻是令他相當地意外:竟然真有這麼一個人?

雷谷外谷。

這裡有兩萬多人居住,因為不受雷谷的賑濟,所以就出現了一些商鋪。

張老實炊餅店就是其中之一,張老實夫妻都是制修,做得一手好炊餅,初開始兩人是給別人幫廚做飯,直到他們遇到了三湘同知張元平。

這張同知就是個奇葩,他帶了家人出逃,怎奈沒有帶廚師,他的儲物袋裡確實帶了不少糧食,卻只能找人幫着做飯。

以他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進雷谷的內谷做流民的,雖然在內谷里只要做活,就可以吃到免費飯菜,但是……他還真丟不起那樣的人。

雷谷里認識張同知的,可不僅僅是三五個人,在那麼多家族裡,一個人認出張同知,基本上就等於整個家族都認住他了。

糧食的價格還在上漲,不過張元平堅持不佔雷谷的便宜。

事實上,他也囤得有糧草,前些日子,他建了一個小倉庫,可以存放差不多一千石的糧草。

他騰空了儲物袋,差不多堆進去了五百石糧草,然後張家的化修又出谷兩趟,第一次是將糧食堆滿小倉庫,第二次沒啥變化,不過可以想像得到,儲物袋肯定是滿的。

張元平也是異地做官,本地的親屬不多,一共十七八個人,敞開肚皮吃,一個月消耗的糧米,也不過四五石,一千石的糧草,足夠吃十來年。

於是就有其他人來找張家買糧——外谷里有身份的人很多,寧可買高價糧,也不願意去做苦力。

張家的糧食賣得很貴,難免就有人生出“借糧”的想法——現在我借你一石,將來還你三石。

張元平可不喜歡這種交易,他本來就是貪心之人,在倉促逃離的時候,還損失了大量的財物,更是肉疼到不得了。

可是這些敢開口借糧的人,也不是輕易能得罪的,於是他眼珠一轉,決定向雷谷學習:我不賣糧米,賣熟食!

因為張家沒有會做飯的人,就通過張老實夫妻售賣炊餅,而這夫妻倆每天做二十籠炊餅,自家能得兩籠。

兩籠炊餅,盡夠這夫妻倆吃了,事實上一籠炊餅就夠了,剩下一籠能賣錢,也能換一些肉食什麼的。

張老實夫妻年紀都不大,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正是幹活的年紀,做二十籠炊餅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尤為難得的是,他們夫妻做的炊餅,真的是異常美味,雖然價格高,賣得卻很快。

閑下來的時間裡,張老實喜歡抱着雙膝,眺望河谷,而他的夫人因為無所出,所以特別喜歡小孩子,經常袖了一兩個炊餅,逗小孩子們玩,在孩子們的眼裡,也是相當和藹可親。

這一日,張老實孤零零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默默地看着河谷,猛地感覺身邊氣流有異,於是側頭一看。

一個英挺的年輕人,正站在他身側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張老實愣了一愣,才站起身,對着年輕人一拱手,“見過李掌柜。”

李永生看着他,也不說話,好半天才微微一笑,“你倒沉得住氣。”

張老實的眉頭一揚,嘴巴動了兩下,良久,他才緩緩地發話,“我……為什麼要沉不住氣呢?”

他的聲音渾厚而緩慢,給人一種異常踏實可信的感覺。

李永生嘆口氣,並不回答,而是反問一句,“你說呢?”

“嘖,”張老實咂巴一下嘴巴,又過了好一陣,他原本茫然的目光,變得有些神韻了,“我沒有做什麼……只是在雷谷里暫時歇腳,憑賣炊餅養活自己。”

“是嗎?”李永生懶洋洋地一笑,“堂堂的巔峰真人,遮掩修為,賣炊餅為生……你覺得這個現象正常嗎?”

“確實有點不正常,擱給我來看,也會疑惑,”張老實點點頭,然後眼睛一眯,淡淡地發話,“但是,我是為證真而來紅塵里感悟……這種事情,不止我一個人做過,算是錯誤嗎?”

“證真前的紅塵歷練,怎麼能叫錯呢?”李永生呲牙一笑,“我只是很好奇,你身上為什麼……沒有真神教的氣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