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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真人身上的白芒,增減的過程,不太容易看清楚,但是嘴角的細微變化,落在現場諸多真人的眼中,那是一目了然。

幾名道宮中人都知道,佛修的這種神降術,叫佛光護體,除了身體上有佛光,另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嘴角會泛起微笑。

也有人將其稱之為拈花一笑,事實上,不用做拈花那個手勢,也是無妨的。

微笑減弱,就是神降術被阻。

果不其然,又過幾息,大家都能用肉眼看到,佛修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我去,果然逆天,”公孫未明喜得手舞足蹈,“永生,我簡直太佩服你了,還有啥是你不會的嗎?”

話音未落,“叮”的一聲輕響,卻是高堂主又輕敲了一下玉磬。

這玉磬是十方堂的鎮堂道器,一旦敲擊,有清心凝神的功效,聲音中還夾雜着道門真意,能起到諸邪辟易的效果。

理論上說,這是一門輔助人修鍊的道器,但是此物能傳遞道門真意,在北極宮裡,也算數得着的、實打實的重器關鍵是根正苗紅。

此物在十方堂,也是為了幫助往來的道友平心靜氣,更好地修鍊,而不虞走差了路。

這樣的輔助性道器,也只有在針對降神術之類的東西,才能起到一點類似於攻擊的作用。

可以說高堂主的應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能第一時間拿出此物,見識和反應都可謂不錯。

緊接着,空中靈氣涌動,有大量的靈氣,迅速地在空中翻滾着,卻是護廟大陣開始發動了。

如此三管齊下,冉真人身上的佛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了下來。

看到李永生的臉色越來越白,頭上冒出了汗珠,杜晶晶向他走去,“我來助你。”

“不用,”李永生一擺手,艱難地發話,“朝安局那廝死了沒有?”

“還吊著口氣,”張老實沉聲回答,看起來有點鬱悶,“可惜是……識海自爆了。”

在場的人里,他的反應也相當可圈可點,因為他跟道宮接觸不多,所以對野祀的手段和判斷能力,都要差一點沒有誰是全能的。

當他意識到,朝安局的那名初階司修,是要對冉真人動手腳,柳麒的續生機秘術,已經使了出來。

張老實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我對付神降術沒有什麼高招起碼在這幫職業的傢伙面前,真的不夠看。

於是他很果斷地撲向了那名初階司修,手中摸出幾根銀針,迅疾地扎了下去。

想做到第一名捕,真的不容易啊,還得學會急救術。

不過,這初階司修做事也絕,不但服毒,還自爆識海,妥妥的死士。

張老實目前能做的,就是維持此人**的生機,其實……也沒什麼太大必要了。

李永生沒關心此人的死活,而是很乾脆地發話,“搜查一下他身上,找出佛陀人偶!”

“佛陀人偶?”柳麒和慧仙觀的經主聞言,眉頭齊齊一揚,“莫非是……”

張老實根本沒有半點遲疑,直接就動手了,因為對方身上扎着銀針,他索性將衣衫扯爛,然後就是一通亂摸。

眨眼之間,他就從這司修的穀道里,摳出一個拇指肚大小的木製佛陀來。

其他人見狀,表情煞是怪異:卧槽,你這堂堂的高階真人,是真的不嫌棄啊。

不過也有人注意到了,張老實搜東西的手法,實在太過嫻熟了,總共幾息時間,就搜出了東西這傢伙以前是幹什麼的?

然而,獨狼的專業性,還遠超他們想象,緊接着,他又在對方的靴跟里,剖解出一個木製佛陀來,比那個佛陀還小了一圈。

他看一眼李永生,“李掌柜,再搜就要開膛破肚了。”

他甚至連肌肉都捏了一遍,保證對方皮下沒有這種東西。

“夠了,”李永生點點頭,“燒了這倆,就完了。”

他的話剛說完,杜晶晶抖手就是一團火苗打了過去玄女宮可是位於南方丙丁火,雖然女弟子眾多,火系功法卻是很強的。

兩個木雕,瞬間燃為灰燼,而冉真人身上的光芒,消失得越發快了。

這時候,柳麒才長嘆一聲,“原來,果然是寄偶之術……”

說話間,冉真人身上的光芒,就黯淡到肉眼不可察的地步了,嘴角也耷拉了下來。

寄偶之術,在場眾人還是有所耳聞的,不過是沒有對上號罷了,現在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秘術,對修者自身沒有任何幫助,主要就是用在姦細的身上。

譬如說冉真人,他身為柔然國暗諜,身上是被下了這秘術的,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從管理的角度上講,這是必須的,你萬一被活捉,我們也能保證你不泄露出去消息。

這理由看起來不太靠譜,冉真人已經是准證了,又是在敵國活動,可能被活捉嗎?打不過還不會自爆嗎?

然而,冉真人真的就被活捉了,所以他身上有寄偶之術,確實沒準備錯。

寄偶之術是一種禁制,被動激發的禁制,比那些防備搜魂的反噬禁制,要強出很多。

死士里流行反噬禁制,身為死士,就防着人搜魂,一旦被搜魂,不但識海自爆,還要陰搜魂者一把,可能反擊其識海。

但是久而久之,搜魂者對此術,也有相當的戒備,輕易不會上鉤。

寄偶之術要高明很多,而且,一般不會被人察覺,不過需要己方有人配合,激活禁制。

朝安局的這廝,就是負責激活禁制的,通過藏在身上的佛陀人偶,激活寄偶之術裡面藏着的請神術,哪怕冉真人失去了意識。

總之,這樣的手段,在香火成神道里不算太罕見,只不過真神教比較暴烈,少用這種手段,而佛修在近幾十年里,也跟中土打交道不多,所以大家就都疏忽了。

事實上,有些新生代,對這種東西,真的是認知不足,張木子就很奇怪地發問了,“柳真人,哪怕是寄偶之術,也是要引動香火之力,將佛陀藏於……藏於穀道,是不是有點……那啥?”

粗俗一點說,你是想請下來佛力的,那麼,將佛像藏進**里,是不是太不敬了?

柳麒搖搖頭,耐心地解釋,“那靴跟處的佛陀木像,才是寄佛之處,穀道那裡不過是幫着接引……要不然,張三搜到第一尊木像就足矣,何必再搜第二尊?”

幫着接引佛力,敬不敬的就很無所謂了。

張老實撇一撇嘴,心說我就是一路搜下來的,壓根兒不懂,哪裡會想那麼多?

既然寄偶之處和接引的地方都被發現了,那麼冉真人肯定不會再有機會了。

大家見到他身上的光芒散去,監院忙不迭地通知,關了護廟大陣這玩意兒對靈石的消耗,還是很大的,剛才是不得已,必須打開,現在嘛,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見到冉真人恢復了原狀,眾人鬆了一口氣,公孫未明則是揪住了李永生,“永生,你那手上的青色光團,是什麼東西啊,那麼厲害?”

大家齊齊拿眼看去,不光是公孫未明,其他人也好奇不已:這東西真的很厲害啊,竟然擋得住佛修的神降術。

這當然是仙使令牌了,李永生在發現寄偶之術的一剎那,就將仙使令牌抓了出來,抵擋對方發出的請神意願。

不過這次,他沒有使用手套,而是激發了靈光在手上,在青光的掩飾之下,驅逐神降之力。

若不是他直接杠上了朝安局的那廝,今天的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處理的!

只是對方已然激發了佛陀人偶,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先阻上一阻。

待朝安局這廝自戕之後,其他人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繼續阻止這神降因果,他只能再次轉身出手,強行將神降之力逼出對方體外。

事實上,逼出這些神降之力,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吃力,可是他若不如此做,那會引起別人更大的懷疑。

對於公孫未明的追問,李永生搖搖頭,“抱歉了,未明准證,不方便說。”

其他道宮中人正豎著耳朵,聞言怪怪地看他一眼,也不再說什麼,其中數高堂主和柳真人的表情古怪杜晶晶和張木子早就見怪不怪了,而慧仙觀的人,則是不摸頭腦。

神降術解除了,但是審問冉真人的事情,卻是要推遲了幼小的蜃蛇,被剛才的佛光嚇壞了,而佘供奉正在極力安慰它。

對大部分的洪荒異種來說,佛光都不是什麼友好的玩意兒,這些賊禿每每遇到它們,就上前用佛光鎮壓,弄來做坐騎什麼的,還美其名曰“有緣”。

既然暫時不能審訊冉真人,少不得就要先審訊朝安局的這些傢伙了。

四名司修已經全部被擊倒,除了一人自戕,另外三人也被張老實下了禁制。

看到眾人的眼光紛紛看過來,那高階司修沒命地尖叫了起來,“冤枉,我們冤枉啊,我們中出了一個姦細!”

高堂主看一眼李永生,“你說吧,該怎麼處理?這可是你的手尾。”

李永生卻是傾向於相信這些朝安局的人,這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此前他一直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不知道來自何方。

所以他才會在對方發動之際,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現在,這種不安的感覺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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