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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後沉默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出聲問,“你這……算是為朱雀求情?”

虧得她先聽對方說了,曾經跟三個國家的修者交戰,還遠征柔然和伊萬,否則的話,只憑這個猜測,她就能先將丁經主拿下。

但就算這樣,她心裡也相當惱火,玄女宮跟玄女道是勢不兩立的,難道你不知道?

丁青瑤卻是嘆口氣,“我入紅塵,總要有我自己的體會,外敵洶洶,白虎和西宮的關係,我們為何不能借來一用?”

玄後嘿然不語,半天才出聲話,“看來入世果然是有用的,你何以保證……朱雀不會做大,不會傷了玄女宮的基業?”

這是觀風使說的!丁青瑤微微搖頭,“我不能保證,甚至不敢說話,是您要問我……不過我想,堂堂玄女宮,暫時放玄女道一馬而已,區區野祀,還怕它做大不成?”

“呵呵,”玄後長笑一聲,“怪不得你要勸我屏退其他弟子,原來是這般邪說,好了,你都有這雄心,難道我還能比你差?那麼接下來,跟朱雀的溝通,就是你負責好了。”

丁青瑤一抬頭,訝然地看向她,“我……跟野祀溝通?”

“小傢伙,我知道你藏了很多話沒說,”玄後看她一眼,淡淡地笑着,“看來你在西疆,應該接觸過白虎……我有說錯嗎?”

丁青瑤愣了一愣,才深深地一彎腰,“請玄後責罰。”

“不必了,”玄後一擺手,“無論如何,你都要記得……跟朝廷算賬的事,不能輕舉妄動。”

合著她還是以為,丁青瑤是吃朝廷的虧太大,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替朱雀求情——不過這也正常了,誰沒有年輕過呢?

事實上,這個猜測也提醒了玄後:玄女宮去找朱雀的麻煩,固然是不上朝廷的當,但是宮中很多弟子,對這個恥辱真的是耿耿於懷。

哪怕是真君,也要考慮這種情緒: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丁青瑤卻是已經在開始考慮,怎麼才能將事情完美地處理好,“那我跟朱雀交涉,應該注意些什麼?”

玄後淡淡地看她一眼,“你怎麼能跟野祀交涉?找個人也就是了,你好歹是玄女宮的經主。”

這就跟朱雀想的一樣——它不會跟寧王交涉,中間找個代理人,大家都方便。

天下事,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丁青瑤毫不猶豫地點頭,“這很好辦,關鍵是……該談成什麼樣呢?”

玄後又看她一眼,“着你去辦,你就去辦好了,你也已經是五主了,宮中大小事都足夠做主了……還需要我幫你拿主意?”

頓了一頓,她又話,“嗯,不管怎麼說,金陵咱們是要走一遭的,讓它自己看着辦吧。”

這就是玄後定下了調子,哪怕打算暫時放過朱雀,玄女宮也不能容忍自己在金陵退避——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大家都看着呢。

道宮的強勢,真不是吹的,但是同時,這何嘗不是一種無奈?

玄後在交待完之後,就帶着人離開了,只留下了丁青瑤,甚至沒有留下多餘的真人——玄女宮的真人雖然多,但是值此非常時期,再多的真人也不夠用。

反正趙欣欣手下能人無數,倒也不差幾個真人。

不少玄女宮真人在離開的時候,都忍不住看丁經主幾眼,心中不無疑惑:也不知道她跟真君說了點什麼,似乎很有用的樣子……

丁青瑤在當天並沒有做什麼,而是跟公孫未明、呼延書生等人喝酒聊天,其間還弄了幾碗鹿血,請一個小女孩來喝。

玄後雖然離開了,但是不可能不注意到雷谷,看到這一幕,她忍不住生出點遺憾:這撥人的功勞實在太大了,要不然,還真想將那個小女孩弄過來,好好研究一番。

那是初代血魔啊,北極宮不稀罕,玄女宮可是稀罕得很。

第二天的中午,艷陽高照,地面上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度融化着,丁經主前來找趙欣欣和李永生。

李永生見到她之後,很乾脆地話,“明天我們就要安排耕種事宜,今天好好痛飲一場。”

丁青瑤多聰明的一個人?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於是笑着點頭,“這麼大的地,全種凡俗作物,卻是可惜了,開墾出多少靈地了?”

“幾百畝吧,”李永生皺着眉頭,很不開心地回答,“其實雷池附近的靈氣不錯,可惜的是,要修建淬體雷池,無法耕種。”

“聽說北極宮有雷草,”趙欣欣出聲附和,“要不要跟張木子說一說,弄幾顆種子,來試種一下?”

五百里外關注着這裡的玄後,見他們談起經營之道,就沒了什麼興趣,於是收回心思,專心處理宮中事務。

她的神念一離開,趙欣欣就感受到了,於是直接話,“不知丁經主此來找我們夫婦,有什麼事情?”

丁經主聽到這話,微微一愣,對方居然連“夫婦”二字都說出來了,於是她抬眼看一下天空,沒有說話。

“她的神念走了,”趙欣欣很乾脆地話。

果然不愧是上界仙子!丁青瑤暗嘆一聲,才這點修為,就能不動聲色地察覺真君的神念。

這感嘆只是一瞬間的事,下一刻,她就收拾心情,將玄後的意思講述一遍。

趙欣欣聽完,微微頷,“宮裡做事,終於不是那麼迂腐了。”

“這不是迂腐的問題,”難得地,觀風使竟然當著外人的面,矯正自家伴侶的認知,“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別看是我建議朱雀,假意投靠寧王府的,但是玄女宮並沒有做錯什麼。”

丁是丁卯是卯,李永生做事,調子一向把握得很准,講究實事求是。

丁青瑤聞言,卻是愕然地張大了嘴巴,“朱雀的行為,竟然是仙使您建議的?”

“很奇怪嗎?”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朱雀自己都覺得委屈,若不是我攔着,它豁出去分身不要,一定要拚命的話,玄女宮也會損失慘重……天下事,大不過個理字。”

這就是師出有名的重要性了。

沒錯,朱雀是野祀,是要乖乖避讓四大宮的,玄女宮圍剿玄女道,那也是應該的。

不過,玄女宮想要污衊對方偷襲己方,因此而大加屠戮,朱雀因為咽不下這口氣而拚命的話,別人也會給它加一點同情分。

所謂的“公道自在人心”,說的就是這種大義上的公道,聽起來虛妄得很,似乎沒有什麼卵用,但在有些時候,還真的很重要。

丁青瑤被說得有點臉紅,最後還是微微頷,“仙使評判,果然公道,不知我們的要求……您怎麼看?”

不等李永生話,趙欣欣就先表態了,“這是合理的要求,丁經主你放心好了,朱雀若是不識趣,我自然會令它認清現實。”

丁青瑤聞言,心裡頓時大定,想一想之後,又出聲話,“聽宮裡的意思,很快就會對會稽出手了,希望朱雀稍微配合一下。”

“這一點倒不難做到,”李永生點點頭,“我會勸說它配合你們的。”

“喂喂,”猛然間一個聲音響起,卻是空中驀地出現一個巴掌大小的鳥頭,朱雀很不高興地話,“只講要求不講義務的配合,都是耍流氓……你玄女宮打算履行什麼義務?”

丁青瑤卻是沒有想到,這朱雀竟然是如此大膽,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這麼公然現身,就不怕玄後現?”

“切,”朱雀不屑地哼一聲,“剛才她的神念在的時候,我就在一邊旁聽,她也沒現了我,這種小輩,擱在上界,我打一個噴嚏就能誅殺上百名。”

“你差不多點,”趙欣欣淡淡地話,“她跟我這一世的肉身有因果。”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朱雀乾笑一聲,然後馬上看向丁青瑤,“說吧,什麼義務?”

丁青瑤還真沒想好這一點,雖然她知道了朱雀的不簡單,但是她心裡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你區區野祀,我道宮不找你麻煩,已經算網開一面了。

聽到這話,她才意識到,別看李永生和趙欣欣可以很隨意地跟它交談,但是這傢伙真不是玄女宮可以予取予求的,人家只是在這個位面沒有名義,才會令她生出這種錯覺。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再請示一下玄後,己方能做出何種讓步,但是這顯然不可能,於是她猶豫一下,方始回答,“前輩若是能在會稽做出一定的退讓,我玄女宮……”

再度遲疑一下,她果斷地表示,“我玄女宮會儘快從百粵撤出弟子。”

“嘿,真是好大的誠意,”朱雀聞言冷笑一聲,“你們重點攻略會稽,百粵維持得下去嗎?這種義務惠而不費……真當我是傻子?”

丁青瑤聞言,臉漲得通紅,心裡卻是異常地委屈,我能答應你這個,已經是自作主張了。

就在這時,李永生出聲了,“老鳥兒,差不多點,人家都不找你麻煩了,你還要怎麼樣?”

“怎麼樣?”朱雀氣呼呼地哼一聲,“若是換個位面,看我整不出他們的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