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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生對血魔的了解,比一般人多一些,知道那廝做事很無厘頭。

估計是又要以此為由頭,找個沒人的地方,飽餐一頓人血吧?

他一向痛恨吸人血的種族,遇到這樣的種族,通常他是殺無赦。

但是此刻,他還真的不着急找到那婦人:這種人渣,被吸乾鮮血也是活該的。

誰家沒有孩子?小小的孩童,失去了父母的愛護和關懷,又會面臨怎樣凄慘的生活?

惡人還須惡人磨——這樣的同類,真的還不如血魔。

他不以為然,趙欣欣倒是強忍笑意,一臉陰沉地發話,“金陵城這裡,官府可以調集軍隊,封鎖城門嗎?”

她這個問題的本意,還是要借這個契機,搞清楚金陵城的一些現狀。

然而,對方卻沒心思回答這個問題,半大小子一跺腳,着急地發話,“封鎖城門,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你的身份也不頂用,還是趕緊四處找一找吧。”

“沒錯,”孔乙己在旁邊點點頭,“他們很可能不會把人帶出城,外地的小女孩兒……直接賣到秦淮河就可以了。”

他身為老金陵,對城裡的各種貓膩,都相當清楚。

趙欣欣頓時愕然,思路也被帶歪了,“金陵城裡竟然有如此罪惡勾當,官府不管嗎?”

“他們不敢拐本地的孩子,”孔乙己很篤定地回答,然後又嘆口氣,“外地人的話……你們也不可能留在金陵,一直找人不是?”

“是啊,”半大小子着急地發話,“您還是……趕緊託人找一下吧,城裡有些混蛋,還就喜歡這種沒長成的小女孩兒,時間久了,沒準孩子就被禍害了。”

李永生他們聽得暗笑:誰禍害誰,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不過,大家都挺關注此事,他也不可能拒絕,於是點點頭,“小二你人頭熟,能不能幫着組織一下街坊們找人?我出錢。”

“錢不錢的,那就再說了,”小二一跺腳,看向周圍圍觀的人群,一拱手,“諸位街坊鄰居幫幫忙,一旦事成,不但積德,還能得錢,我求求大家了。”

旁人聞言,紛紛表示可以幫忙,只要是正經人家,就沒有不恨拍花的拐子的,幫人就是幫自己,更別說還有錢可拿。

就在大家紛紛打聽小女孩長相的時候,半大小子扭頭找到了趙欣欣,低聲發話,“大人,您也得發動一下同門。”

他並不知道,這長腿的美貌女子是不是司修,若是其他三大宮的人,有敕牌就肯定是司修,但是玄女宮例外——起碼前一陣他接觸的玄女宮弟子里,就有人雖然是制修,卻也有敕牌。

不管怎麼說,稱呼得恭敬點總是沒錯,尤其是在對方心情不好的時候。

趙欣欣淡淡地看他一眼,微微頷首,“你倒是個熱心的……張三,過來!”

見到她招手,張老實快步走了過來,“夫人有何吩咐?”

這一世,我可還是黃花閨女呢,趙欣欣的臉一紅,沒由來生出一絲甜蜜,然後才正色發話,“多久能找到人?”

堂堂的獨狼,要是連這點小手段都沒有,那真是浪得虛名了。

張老實點點頭,“您稍等,我先盤一下這裡的道兒……應該快得很。”

一邊說,他一邊就走進了茶社,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個茶碗和一雙筷子。

然後他走到路邊,將一個茶碗口朝下扣在地上,又將另一個茶碗的托兒,放在這個茶碗的托兒上,摞了起來,碗口朝上。

最後,他在上面的茶碗上,搭起那雙筷子,不過兩根筷子不是平行的,而是交叉的。

然後,張老實就蹲在了那裡,也不說話。

李永生他們來的時候,天就在下着雨,到現在雨也沒停。

但是,因為這裡有小孩被拐了,還是有不少人冒雨前來圍觀。

這其中,有願意幫忙的街坊,可是袖手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其中一個瘦高的漢子,流里流氣的,正抱着膀子看熱鬧,不小心看到了張老實擺的碗和筷子,頓時就是一愣。

他皺着眉頭思索一下,然後還是走上前,蹲到張老實的對面,低聲發話,“兄弟你這過來,是打尖呢,還是要住宿?”

張老實淡淡地看他一眼,“不敢動筷子的話,你就閉嘴。”

瘦高漢子頓時閉嘴了,他也知道江湖規矩,兩隻碗這麼扣,是要找當地瓢把子,他不過是個略通規矩的小角色,走上前來發問,也僅僅是好奇心起。

那筷子,他是沒資格動的,接不下這個場面。

見對方說得鄭重,他只能站起身,又看張老實一眼,轉身走了。

沒用多久,他又帶了一個粗壯漢子過來,是一名高階制修。

粗壯漢子原本還有點趾高氣昂的感覺,猛地發現,自己看不透對方的修為,於是馬上就改變的態度。

他走上前蹲在地上,拿起上面那根筷子,抽走了下面的筷子。

這態度就很明確了,我們不會為難你,抽走的下面的筷子,那意思就是可以抬你一把。

若拿走的是上面的筷子,那就是我們不會壓你。

這些都是江湖幫派中的套路,獨狼對此門兒清。

然後他打出個旗號,說我是雲中韓五爺的兄弟,來金陵打尖兒,遇到點事情要幫忙。

打尖就是路過,對當地勢力沒影響,甚至有時候地方上還送點銀錢,算是程儀。

住宿就麻煩了,是看上這塊地盤了,想要紮根,這就要跟當地勢力好好商量一番了。

張老實這麼一說,那瘦高年輕人也知道,對方丟了一個孩子,願意花錢找人。

粗壯漢子馬上拍胸脯表示:這沒問題,來的就是客,說錢什麼的就俗了,我現在就發動弟兄們給你找。

張老實卻是走南闖北多少年,知道金陵人的性子,嘴上說得漂亮,不見真章的話,人家還真的未必放在心上。

於是他摸出一個金餜子,塞到了對方手裡,“知道六爺是好朋友,但是手下弟兄們辦事,不能讓他們白忙不是?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找到人的話,還有謝意。”

粗壯漢子用力推辭了幾下,最終勉為其難地收下了,“三爺你還真是見外,這萬一找不出人來,我可得三刀六洞謝罪了。”

“盡心就好了,”張老實滿嘴跑火車,“我是五爺帶出道的,五爺規矩大,我在外面行走,也不敢打着五爺的旗號胡來,這次實在是遇到事了。”

“雲中韓五爺,誰不知道是講究人?”粗壯漢子笑着發話,“不過,好像有年頭不聽說五爺的消息了……也沒聽說他金盆洗手啊。”

“五爺做事講究,遼西公孫家把他收了,”張老實忽悠人,那是一套一套的,根本跟“老實”二字無緣,他悠悠地嘆口氣,“也是好人有好報啊。”

“那是了不起,”粗壯漢子點點頭,“遼西公孫……我勒個去的,那五爺豈不是能在真君面前行走了?真是好運道。”

一邊感嘆,他一邊就站起身,跟那瘦高年輕人嘀咕兩句,接着,年輕人就轉身跑掉了。

趙欣欣和李永生一直在觀察着這裡,見到張老實搞定了地頭蛇,才相伴着走到玉帶河邊。

此刻再回茶社坐着,實在不像是丟了孩子的樣子,倒不如看一看雨中的玉帶河風光。

感受着細密的雨絲打在身上,良久,趙欣欣才輕哼一聲,“真看不出來,張老實還有這麼一手,希望他能多打聽到些別的消息。”

李永生笑一笑,“你放心好了,他還惦記着證真機緣呢,我現在正經是擔心血奴。”

“它有什麼可擔心的?”趙欣欣側頭看他一眼。

不過,終究是多年的伴侶,下一刻,她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你是擔心它造的殺孽太多,不得不出手鎮壓?”

“鎮壓它,我一點都不為難,”李永生淡淡地發話,“我是擔心,你的身份已經有人知道了,萬一血魔暴露了,牽連到你身上,就壞了你的名頭。”

“你知道我就好了,”趙欣欣側過頭來,伸出芊芊玉手,緊緊扣住他的手,十指相交,衝著他嫣然一笑,“別人如何看我,我需要在意嗎?”

兩人正在說話,猛地聽到身後一陣喧鬧,回頭看時,卻發現算命的瞎子從遠處走來,手裡還拿着一塊紅布。

這紅布十分眼熟,正是血奴失蹤時穿的紅衣上扯下來的,上面寫着一行字,“百兩黃金贖人,否則撕票。”

“混蛋!”那粗壯漢子先跳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大喊,“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朱六的地盤上撒野?”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張老實,“三爺,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一定給你個交待。”

張老實摸一摸下巴,皺着眉頭低聲嘀咕,“奇怪,誰這麼肯定……我們拿得出百兩黃金?”

百兩黃金可是一萬塊銀元,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來的,這是……誰看透了他們的身份?

粗壯漢子聽到這話,也是狐疑地看他一眼,“三爺,您這是被仇家盯上了?”

被仇家盯上,那就不是他朱六的鍋了,他可不管背。

張老實先是一愣,然後看向人群中一個身影,呲牙一笑,“也許……未必是我們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