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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馨梅被對方的話罵得毛了,她眉頭一皺,就放出了真人的威壓,“小輩,你再說一句?”

這威壓一閃而逝,但是對面的中階司修感受得真又真,頓時就是臉色一變——真人?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杜真人,”一邊又響起一聲輕笑,一名公子哥站起身來,對着杜馨梅一拱手,笑眯眯地發話,“嶗山司馬王朗,見過杜真人。”

這公子面目英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舉手投足之際,都是帶了說不出的風流韻味,更難得的是,他語氣和善笑容可掬,很難令人生出反感來。

“我不認識你,你也無須巴結我,”杜馨梅一擺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繼續盯着對面的中階司修,意思很明顯——來,你再說一句!

這中階司修哪裡還敢繼續挑釁?他面色發白,渾身不住地抖動着,哆里哆嗦地回答,“這個……真人您沒有亮出修為,小人眼拙,沒有認出來……”

“少跟我廢話,”杜馨梅一擺手,很乾脆地發話,“我也不為難你,報上你的來路,我自去找你家大人說話。”

中階司修的旁邊,那名年輕的女制修站起身,一拱手發話了,“杜真人,我師尊不過是無心之失,也已經道歉了,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杜馨梅氣得笑了起來,“他第一次冒犯我,我都沒理他,一而再地作死……我若沒反應,別人都認為我杜某人可欺了!”

那司馬王朗見杜馨梅沒理會自己,臉色就是一沉,不過聽到這話,他又出聲了,“杜真人,可否容我將這宵小拿下,您來細細詢問?”

直到這時,杜馨梅才看他一眼,淡淡地發話,“我已經說了,跟你不熟,你再夾纏不清,莫怪我不看你家大人情面!”

司馬王朗怔了一怔,又訕訕地乾笑一聲,不再說話。

那中階司修也反應了過來,深深地鞠一躬,轉身二話不說向外走去。

這時,小二已經從後面搬進來了一張桌子,又端來一摞凳子,招呼他們坐下。

店裡的人頓時就被這才進來的六人鎮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再說話了,寂靜得可怕。

李永生他們也不管這些人的反應,點了一些酒菜,吃喝了起來。

過了一陣,店裡才又響起了人聲,沒有用多久,就恢復了熱鬧。

聽着他們說話,李永生他們才搞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修者,聚集在摩天嶺下。

原來是嶗山新起的一家子孫廟,打着切磋的旗號,去各子孫廟挑戰,說是南七北六十三個子孫廟,這不公平,南邊有七大子孫廟,北邊也該有七大才對。

張老實聽着聽着,就是一聲冷笑,“這樣挑戰,就能出來北七廟?這得有多麼無知!”

“這位朋友,你卻是想錯了,”司馬王朗看他一眼,正色發話,“松峰觀的切磋,並不在意勝負,而是要比較一下戰力和修為。”

說到這裡,他左右看一看,清一清嗓子,“只要是實力足夠,待來年春暖花開之際,諸多子孫廟共聚嶗山,公議第七廟!”

“公議?”張老實又是不屑地一聲冷哼,“憑什麼公議,誰又能保證了公平,就憑你嶗山司馬家,還不夠格吧?”

他雖然從刑捕部離職了,但是對體制的力量,他還是有些迷信——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當裁判的。

“哼,”方真人聞言也冷哼一聲,“隨隨便便公議第七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是四大宮嗎?別人承認嗎?”

他是天機殿中人,對這種自不量力的小丑,也沒什麼好感。

司馬王朗卻是得意洋洋地回答,“沒有四大宮,一大宮總是有的……青龍廟已經允諾,到時會派人前往評判。”

李永生一桌人聞言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他們不潑冷水,店裡其他人說得更起勁了,能見證北方第七廟的產生,都是與有榮焉。

趙欣欣聽了好一陣,終於出口發問,“這麼大的事,總該有人組織,不知主事者為何人?”

一名老者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當然是整個北方的子孫廟。”

這個表情,實在有點欠揍,就差說“不懂就別瞎*******李永生有點看不下去了,於是哼一聲,“誰能代表了整個北方子孫廟?青龍廟怕也不敢這麼說,既然是公議第七廟,為什麼又要放到嶗山?去華山或者恆山不行嗎?”

老者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你問我,我又去問何人?到嶗山,也是大家公認的,誰若是不服氣,也可以跟松峰觀一樣,北方的子孫廟挨個挑戰一番……你不做,就不要笑做事的人。”

這個理由,頂得李永生說不出話來——我不做?我只是不異想天開而已。

張老實卻是再次出聲,“若說第七廟,我只服隴右二郎廟,其他都不夠格。”

二郎廟……聽到這三個字,店裡又是一片短暫的寂靜。

二郎廟在北方的名頭不小,但那是因為醫術高超活人無算,論及戰力和規模,卻差得遠,遠遠不夠資格競爭第七廟。

但是在去年冬天,二郎廟率領西北豪傑,跟着遊俠兒們沖入柔然作戰,縱橫捭闔笑傲沙場,闖出了好大的名頭,在北地的子孫廟裡,風頭一時無兩。

在座的都是江湖人,對二郎廟的行事也相當清楚,此時此刻,真的不能昧着良心,抹殺二郎廟的成績。

規模小怎麼了?戰力弱怎麼了?人家可是真刀真槍地跑到國外,去跟異族作戰了!

而且二郎廟的戰績,不但獲得了遊俠兒們的認可,就連坤帥也讚不絕口。

良久,司馬王朗才出聲發話,“二郎廟……當然也是不錯的,大家都很敬佩,但是西疆太過遙遠,車馬費用,也是好大的一筆,他們為何不能來海岱?”

“是啊,”那老者點點頭,“海岱這裡秩序也不錯,不像其他郡,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流民。”

李永生很古怪地看着他,“海岱的秩序……你覺得不錯?”

“當然不錯,起碼海岱沒有戰亂,”老者理直氣壯地回答,“襄王北伐……那是襄王的事。”

張老實正色發話,“我覺得二郎廟也不遠,想爭第七廟,還能在乎車馬費?”

老者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松峰觀答允了,為大家出來回的車馬費,二郎廟有這財力嗎?”

“不止是車馬費,還有對戰的彩頭,”司馬王朗高聲發話,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都是相當了得的道器。”

“哎呀,這可是大手筆,”有人驚呼一聲,“不知道都是些什麼道器,耗費一定很驚人吧?”

“松峰觀據說是得了真君秘藏,”又有人出聲附和,一副“我的消息很靈通”的樣子。

更是有人低聲嘀咕,“這樣的手筆,二郎廟可是做不來的。”

李永生幾人交換一下眼光,總覺得此事有些兒戲。

不過……怎麼說呢?中土國的修者,其實跟地球界的武者差不多,也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別家名頭再響亮,也是做過最後才會承認,否則絕對不服氣。

尤其是此事竟然涉及到了“北七廟”的說法,如此一來,挑動大家的情緒,真的不要太輕鬆,人這一輩子,爭的可不就是一口氣?

幾人的心裡疑惑頗多,可是又不便出聲發問,杜馨梅身為真人,倒是可以出口詢問,可是她並不知道李永生他們是什麼意思,也就不好輕易張嘴。

又吃喝一陣,外面又有人進來,桌子都擠滿了,只有李永生他們這一桌,還有空位。

見有人想過來拼桌,趙欣欣直接站起了身,杜馨梅等人見狀,也起身走人。

走出門沒幾步,就看到剛才跟他們拌嘴的五人,在一個鐵匠鋪子門口給馬匹修理馬掌。

見到他們出來,五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沒想到,他們能出來得這麼快。

不過這五人也沒有多麼驚慌,無非是一些口舌之爭,他們已經服軟了,此刻這裡修者極多,就算是真人,莫非還能公然大欺小不成?

杜馨梅倒也沒有大欺小,而是衝著另一名疑似帶頭者的傢伙勾一勾手指頭,“你,過來!”

這位也是中階司修,見到對方出手相召,只能硬着頭皮走過來,抬手一拱,“見過杜真人,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杜馨梅往旁邊走了十餘丈,那裡正好有一塊荒地,她出聲發話,“這挑戰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解釋一遍,若是能讓我滿意,咱們的恩怨就此了結。”

合著咱們的恩怨還沒了結嗎?這位只聽得頭皮一麻,“禍從口出”這句話,實在太有道理了,以後可真要注意了。

不過對方答允了結恩怨,也是一件好事,於是他恭恭敬敬地發問,“不知杜真人想了解點什麼,在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都說一說好了,”杜馨梅淡淡地發話,“我是曲阿杜家的,距離海岱這麼近,卻是沒聽說什麼北七廟。”

“原來是杜家的真人,”這位一拱手,然後苦笑一聲,“曲阿沒子孫廟啊,而且……那裡不知道還算不算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