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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般情況下,李永生不會這麼暴走的。

首先,暴走對他的靈氣要求很大,其次,一旦在木牆上打開口子,他這一方的修者必然會衝鋒,那就存在個傷亡問題。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還是不願意讓這些訓練不足的漢子,硬碰硬地杠上正規軍。

可是此前兩縣聯軍遭受了算計,出現了一點損失,這讓他感覺分外掛不住——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提前發出警示,有失察之嫌,惱怒之下,他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至於說硬碰硬,那就硬碰硬好了,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他已經很為黎庶着想了,當地黎庶被鄭王輕易地控制,自身肯定是有點問題需要正視,該交些學費的時候,也得交一點。

說到底,跟在他身後的簫陽義軍,不少都是衝著糧倉來的,想要有收穫,不冒險怎麼行?天上不會掉餡餅的。

不過,斬開兩個缺口,似乎還不是很夠,他身子再一閃,接着三刀,又斬出一個缺口來。

事實上,簫陽人還是相當悍勇的,看到他在木牆上斬出三個十丈寬的口子,他身後的兩個千人隊齊齊吶喊一聲,沒命地沖了過來。

三里地的距離,衝鋒也得有一陣,很多有經驗的漢子已經在大喊,“慢一點慢一點,勻速跑,衝進軍營之後,才是硬仗。”

這時候,就體現出民間智慧的深邃了,大家心裡都知道,跑得快一點,沖得狠一點,就能最早接觸到糧倉,能拿首功,但是在場的頭領們,沒有一個人拿糧倉說話。

大家心裡都知道,糧倉是重中之重,但是嘴上偏偏不說——說出來不但顯得格局小,容易貽笑鄉親,而且更容易讓手下人喪命。

足足三里地呢,若是不加節制地狂奔過去,那衝進大營之後,就只剩下喘的份兒了,哪裡還有力氣殺敵?被殺才是真的。

所幸的是,三個大口子被撕開,木牆上的火把和鏡子,也紛紛地跌落,大營外大多是一片漆黑。

正是因為受到黑暗的保護,攻擊者衝鋒的過程雖然比較長,時間也久了點,但是真沒受到多少像樣的攻擊。

大約用了盞茶的工夫,前鋒抵達了三個缺口處,而此刻大營也做出了反應,數百名軍士攔在了缺口處,組成了防禦陣勢。

衝上來的修者也沒有傻到直接沖陣,而是開始放箭,大片的箭矢從城外黑暗處射出,射向堵着缺口的東大營軍士。

這些軍士是來堵缺口的,當然配置了盾兵,不過他們真沒想到,大營能瞬間就被打破,所以準備不是很充足,盾兵、長槍兵以及刀斧手的配合,不是很到位。

尤其糟糕的是,攻擊者來自黑暗的城外,而防守者身後卻是明亮的軍營,他們身形被攻擊者看個正着,敵暗我明的情況下,防守起來真的很艱難。

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營斷然不可能將燈火熄滅,否則敵人摸進來,會遭遇亂戰。

這是東大營的駐地,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事實上,黑夜中的亂戰,只有攻擊方會喜歡,防守一方卻要提防自家的罈罈罐罐被打爛。

而且,東大營早將對方得罪得死死的了,一旦防不住營地,後果簡直無須猜想。

然而話說回來,這種仗,真的不好打,幾輪箭雨過去,堵着缺口的軍士就有兩成人受傷了,局面也越發地危急。

就在此刻,有人大喊一聲,“沖啊,斬殺了邪教妖人,沒準道宮還有獎勵!”

東大營的軍士原本就抵擋得很辛苦,不管是李永生強力破開木牆,還是目前這隻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都在挑戰着他們的神經。

待聽到又有人提起邪教妖人,他們的士氣越發地低落了。

有人大喊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才是真正的妖人,我們是鄭王的軍隊!”

然而,沒人喊這一嗓子還好,這一嗓子喊出來,結果是兩名軍士扔掉手裡的兵器,轉身就跑——雷谷是玄女宮的下屬機構,人家真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能力!

今天遭受了這麼多挫折,昨日軍營里殺人之後產生的威懾力,早就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想到自己還可能被污衊成邪教妖人,不跑才是傻的!

其實很多軍士對主官昨日的盲目殺戮,心裡也有不滿——誰還沒幾個朋友?

只不過,他們在高壓之下,不敢表現出來,現在眼看大營要守不住了,心中積壓的火氣也隨之反彈——去尼瑪的,讓你胡亂殺人,報應來了吧?

軍營里不是不能執行高壓手段,但是一旦連連遭遇敗仗,士氣隨之低迷之後,那些高壓很可能引來報復性的反彈。

現在這軍營便是如此,初開始只有兩個人逃跑,很快地,別人也反應了過來:去尼瑪的,反正是守不住了,不如趁機先開溜——反正這節奏大家也熟悉。

一個缺口處的官兵潰逃,其他兩個缺口的官兵也意識到了:不跑不行了,等大家都跑了,我就跑不了啦。

於是在一轉眼的功夫,三個缺口處的官兵,雪崩一般潰敗了下去。

進攻的修者頓時大喜,一窩蜂地沖了進去。

可憐營地的主官,昨天才沙發果斷,整肅了軍紀,軍容也為之一變,結果今天一連串臭棋下出來,轉眼就被打回了原形。

甚至可以說,他們比被打回原形還慘——起碼在原形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結下兩個大仇,現在別說永樂和桐河放不過他們,其他的外人中,看不慣他們血腥手段的也多得是。

這些人的退卻和逃跑,正好撞上前來支援的其他同袍,一瞬間,大家就知道發生在西門的事兒了,彼此交換一個目光——眼下該怎麼辦?跑唄!

沒過多久,整個東大營都炸鍋了,昨天只顧殺人殺得爽了,現在可是遭報應了。

看守北門的軍士最絕了,直接打開了營門,整整一個百人隊,撒丫子就開溜了——這可是夜裡擅自開門禁,性質有多麼惡劣,也就不用提了。

他們一溜,別人也跟了過來悄聲開溜——此刻只有北門沒有敵人,還能不趕緊跑?

至於說為什麼悄聲?這也很簡單,他們除了擔心主官追究,同時也希望同袍能晚一點發現——攻打營地的人,火氣實在太旺了,肯定要殺人立威,而且殺的人不會少。

他們此刻逃跑,算是有先見之明,不過為了防止對方追上之後殺人泄憤,他們必須爭取到足夠多的優勢——不需要跑得有多快,保證比其他同袍跑得快一點就行了。

北營門那裡,足足逃走了五個百人隊,然後才被大多數人發現——有個希山的兵在逃跑之時,還是去其他百人隊通知了一下老鄉,結果事情敗露。

希山兵是一定要逃的,他們原本就跟桐河不對付,昨天殺人的劊子手裡,起碼有三成是希山籍的軍士,大營易主之後,他們就等着被砍頭吧。

又逃了七八個百人隊之後,雷谷的人也發現了北門的異常,不過大家並不以為意,反倒是加快了對營地的清肅。

正經是營地的主官,卻好死不死地沒有逃出去。

其時主官正在軍械倉庫清點,因為軍械比較敏感,數量也比較多,他盤點了好一陣,正說結束了要外出,正好傳來了西邊被破開了三個口子的消息。

主官大怒,馬上安排人去反擊,自己也不去營帳指揮,說軍械庫是不容有失的,一定要坐鎮在這裡。

而軍械倉庫和糧倉,離得並不遠,不少修者一邊問一邊殺了過來,想要奪取糧倉。

不過對大家來說,糧倉很重要,軍械庫也不差多少,糧食能保證生存,軍械卻是能保證糧食不被搶走——甚至還可以藉此搶別人的糧食。

於是就有一部分修者,前來攻打軍械倉庫。

等到戰事膠着,主官才知道,已經有一千多名官兵,從北門溜走了,最後離開的幾百人,甚至還騎着馬。

而此刻留在營地里抵擋的軍士,已經不足千人,有數百名軍士,從東門離開了,還有幾百名,直接從木牆上跳下去逃生了。

除此之外,還有千餘名軍士投降了——這些有膽投降的傢伙,大都是沒有參與那一場屠殺的,甚至其中不乏跟被殺軍士關係極好的。

纏鬥了一陣,主官眼見不能脫身,說我要求見雷谷李永生。

李永生根本沒見他的興趣,並且通過別人傳話過來,“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去見你?想見我的話,主動過來過不來?那你投降嘛。”

主官聞言大怒,直接點燃了軍械倉庫,和一百多名軍士自、焚了,與此同時,糧食倉庫那邊的軍士也點着火了。

這個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不得不承認,此人做事還是有可取之處,到了最後,能有兩百人陪着他自、焚,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不過後來,李永生他們才知道,這些**的傢伙不是主官的親衛,就是希山籍的士兵——希山士兵哪怕沒有參與殺人,也不敢投降,他們知道桐河人放不過自己。

但是這兩個倉庫一着火,簫陽人頓時着急了,“糧食!尼瑪我們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