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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的表現,分明是不想做這事的,現在卻似乎改變了主意。詹星華雖然覺得奇怪,還是掏出一個小小的桃木羅盤說:“這是個小定妖儀,如果所到之處方圓三里內有妖獸,羅盤就會自動指引方向……你問這個,難道要跟我們一起去?”

“嗯。多個人,多分力。”唐清回答。

“恕我冒昧,唐姑娘可會什麼法術之類?”趕在詹星華興奮地答應以前,李休冷靜地問。

“僅會些皮毛。”

“那……遁逃的法術你會嗎?”

唐清搖頭,見李休已經要拒絕自己了,她趕緊補充:“我有張飛遁符!”這是秦籮從她爹的收藏中翻出來的。

於是李休總算點點頭道:“如此便行了。屆時若有危險,你不必管我們,自己用飛遁符逃離即可。”對他的話,李悠、詹星華也紛紛表示贊同。

雖然感動於他們對自己的關照,唐清卻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改變。

既然做了決定,又剛好快入夜了,四人都覺得要做就早點做,拖拖拉拉反而不好。就一起找掌柜結算房錢。聽說他們這群年輕人要上山尋妖,客棧掌柜很是勸阻了一番,見他們意向堅定不會改變,才搖搖頭收了房錢和飯錢,又讓小二給四人免費備了些乾糧後,嘆着氣送他們離開。

得知兇案乃是妖獸所為的第二天,星河城便已經解除了城禁。唐清四人出城時,只見到三兩戍城兵頹廢地癱坐着,或發獃、或閑聊。城主已死,新城主又還未定下,出現如此景象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路上唐清向其他三人描述了那日所見妖獸的模樣,詹星華與李休討論半晌終於達成一致,認為那該是玉板《凶禽志》裡面記載的血梟。血梟嗜殺,食人血肉,相傳其雙目及內丹都是能增進人修為的好東西,只是太過兇猛,少有人能捕獲。

“但這種妖獸大多生長於南地,為何會出現在北邊的星河城中……”詹星華想不明白。

李休聞言,沉默片刻後道:“雖說死者為大,不該再作議論,不過我推測,血梟會出現在此地,該與星河城的觀星仙長及前城主脫不了干係。”

那位仙長也是修行人,血梟雙目及內丹又能增進修為,將這兩者一聯繫,再想想傳聞中仙長被撕咬得稀爛的屍體……李休這樣的推論,自然得出。

說話間四人已入了山林。血梟生於南地,逃亡後也該偏愛向南的地方,他們便循着方向碰碰運氣。一路上,倒也偶爾看到一些疑似血梟經過留下的痕迹。走着走着,天色漸漸黑盡,詹星華掏出一張燭光符,念完咒語後,符咒發出橙光,緩緩浮起照亮前路。

天際響起隱隱雷聲。

“不會吧?!”李悠聽到雷聲後,一張娃娃臉都皺起來。北地少雨,他們出來時自不會有人多餘地帶上雨具。此時身在山林中沒有合適的避雨之處,大雨降下來淋個透濕的話,就算不會感染風寒,那感覺也絕對好受不到哪裡去啊!

“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李休說著,已率先行動起來。

事已至此,再回城也來不及了。除卻感嘆一句天公不作美之外,也沒有比趕緊找地方躲雨更好的辦法。好在唐清他們運氣不錯,半個時辰後,真找到了一處山洞。

雷聲愈近,四人匆匆跑進山洞中。山洞入口約兩人高,四人牽手一字排開那麼寬,深處有多深卻不得而知。看着往內那黑黝黝的通道,李休趕緊叮囑好動的李悠切勿亂跑:“這山洞看起來並不尋常,我們避雨在洞口處即可,不要節外生枝。”

李悠聞言扁了扁嘴。

一刻未過,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洞外整個視野所及的地面都被玉珠濺起的水光映成銀白。唐清往洞里又走了幾步避開雨花,有些慶幸地坐下。山風卷着潮濕的寒氣吹進洞中,反正無處可去,四人索性各自聊起旅途見聞來消磨時間。興緻正高時,唐清耳尖,聽到洞中傳出細碎聲響。

“什麼東西?!”來到異世三個多月就遇到兩次九死一生的情況,唐清因而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李休他們也跳起來,手中各持幾枚符咒,警戒地注視山洞深處的黑暗。

“不是東西,是人、是人……”洞中傳出一個有些滑稽的聲音。

一會兒之後,一個瘦小身材的男人訕笑着走出來,後面還跟了個高胖的女人。

“血梟會化形嗎?”唐清悄聲問詹星華,對方搖了搖頭。

瘦小男子已經主動找李休攀談起來:“這位道友,你們可也是為妖獸而來,卻見天降落雨,所以避進此處的?”李休、詹星華、李悠三人的信士打扮一看便知身份,此人既稱呼他們為道友,那想必也是修行之人了。

唐清放鬆神經後細細打量這對瘦男胖女,暗暗慚愧自己以前以為修行人都是身材勻稱的俊男美女的膚淺想法。

李休對瘦男子的問題僅是點點頭算回答,並不熱情回應。四人無形中已確定他是頭兒,見他這態度,詹星華及李悠也與胖瘦組合保持距離。至於唐清?她看上去再普通不過,那對男女還沒興趣理她,她也不介意。

明明有六個人在場,話說得反而比之前四個人時少得多,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沉悶。李悠坐着坐着就不安分地扭動起來,目光頻頻看向山洞深處,然後被李休瞪他一眼警告:“老實些。”

“休哥……讓我進去逛逛嘛,你看他們先前都是從裡面出來的,應該沒什麼危險啊……”李悠恬笑着央求。

“不行,就算沒危險,裡面漆黑一片踩滑弄傷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李休態度堅決。

瘦男人也幫腔道:“這位道友說得是,小道友,裡面其實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也沒甚意思,不然我們還會跑出來嗎?”

李悠聽他這麼說,總算稍稍消停。

適應了洞中溫度後,雖然沒有篝火取暖,唐清卻還是漸漸湧起睡意,正闔了眼想眯一會,雨中卻又傳來人聲,隨後三條人影竄出來,二女一男,也作信士打扮。一夜之間見到這麼多修道人,還真是有趣了!唐清想着,再看看啞口無言的李悠,頗有些想笑——當時還以為降服妖獸藉以入仙門的主意是只有自己想出來的好法子,現在見到這麼多大約目的相同的人,傻眼了吧?喜好投機之輩,倒是不管哪個世界都不缺。

後來的三人見到洞中眾人時略有驚訝,但也處之泰然地與大家打招呼。李休照樣是不冷不熱應了就不再說話,三人中的男子與那瘦子倒是投緣,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火朝天,大有相見恨晚當場結拜的勢頭。

唐清看着那過於沉默的胖女人,心裡莫名不安。但當著眾人的面,無憑無據的,她又不能只因為自己感覺不舒服就明顯地與之保持距離,一時間有些坐立不安。

雨勢終於笑了些,李休忽然站起來說:“看來這雨要停了,星華、小悠、唐姑娘,我們走吧!”

他這提議正中唐清下懷,她趕緊點頭跟上。李悠有些猶豫,卻被詹星華強行拽起。後面來的三人中那男子見狀開口挽留:“道友,雖說雨要停了,但夜已深,外面現在到處都被雨淋得濕透,你們卻是要如何度過這寒夜?何不大家一起將就一宿,天亮再離開……”

李休斷然拒絕:“不必了,反正也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抓緊時間辦完正事再休息不遲。”

聞言,或許是被他的話提醒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男子臉色微變,乾乾笑道:“道友卻是心急,如此,我也不留你們了,保重、保重。”說完悶悶回他的位置坐下,與兩個女伴交換了一下眼神。

李休也不再廢話,轉頭便走。

出去一段距離,估計說什麼後面那些人也聽不到了,李悠終於忍不住叫起來:“休哥!大半夜的你把我們帶出來受什麼罪啊?剛才那人說的本來也有理,我們天亮再找血梟也一樣,何必急於一時呢?而且他們也是信士,大家聯手豈不是更有把握?”

“就怕人家不願聯手,或者不願意真心聯手。”詹星華涼涼地接話。

“什麼意思?”

“這都要我解釋,你還真是個小呆瓜。你當我們大家現在是在走光道,能否成事全憑自己啊?我們都是來捕血梟走捷徑的好不好?如此一來,便是競爭對手了,名額有限,這些臨時跑出來的誰會真心與你合作!”

李悠沉默了。他年紀畢竟還有些小,這些世俗的東西他還懂得不多,自然就想不到。但詹星華說的雖然有理,卻還是無法解釋唐清心頭不安的來由。

那對瘦男胖女身上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自己就是想不起來……

唐清兀自出神,卻聽到李休說:“若只是不合作還好,就怕他們還想動點手腳減少競爭對手。而且,此時聚集到這山中的修道者,也不見得都是為入玄天派而來。”

“不為入玄天派,那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