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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玄天派史》記載,玄天派始建於七萬五千年前,自創派者玄瑬道祖羽化後,曾有過漫長的低谷期。直至現任掌門亦玄真君於兩千年前成功達到藏神後期,一腳踏入出塵境界,成為傲視大荒的三位頂尖高手之一後,玄天派才再度被世人公認為四大仙門之首,其中種種波折,不可謂不驚心動魄。然卻有不少秘史細節已隨時間推移慢慢遺失,又或者被掌權的前輩們封存,後人不能輕易知曉。

現今的玄天派,掌門之下四位道君分別名亦宗、亦華、亦元、亦魁,均是掌門的師兄弟們。亦宗道君乃前任法宗宗主,長於陣法;亦華道君曾執掌凈宗,擅長丹術卜算;亦元道君為當今大荒數一數二的劍修;亦魁道君則是體修的頂峰代表。四人各有各的本事、特色,雖然已不在明面上掌權,卻還是在背地裡默默支持着玄天派的運轉。

四位宗主中,凈宗宗主青嵐真人與法宗宗主凜明真人均是亦玄真君的嫡傳弟子,御宗宗主碧綃元君師從亦宗道君,奇宗宗主則是亦元道君門下。

唐清讀了玄天派史,這才明白宗屬之分並不是修行道路的分別。雖然大部分御宗弟子最後走的都是與靈獸並肩作戰的獸修一途,卻還是有少部分丹修、器修、劍修等。凡執事以上,每月會有一人負責為門下弟子們開大課,有興趣學習的弟子們自可到講課的前輩之處聽講,宗門並不會幹涉。

“難怪方師兄跟王師兄所修的怎麼看都不是一路。”喃喃自語一句後,對自己該選擇什麼,唐清反而更加迷茫。

如果是照她在現世時玩遊戲的偏好來選擇的話,以氣御劍,以劍克敵,長袖揮灑,意氣凌霄的劍修,怎麼看怎麼帥氣瀟洒。然而這修行之路並非是在玩遊戲,一着不慎,影響的就是自己今後修為的進境。比照劍修一生養一劍,劍在人在,劍毀人亡,再不問其他這種要求絕對專註、摒棄雜念的苛刻條件,她自認從來不懂刻苦專精為何物的自己是無法走下去。

而獸修,很大程度上又非常依賴於搭檔靈獸的強弱,這樣的修行,與將自己性命交予他人之手中並無區別,唐清獨自在這異世中活着,雖然也有朋友,卻還是習慣在與人往來時替自己保留一些餘地——待人尚如此,何況靈獸?而她若不是全心信任靈獸的話,對方會願意為她捨命戰鬥嗎?又或者用武力強行收復靈獸,那樣到底是想借對方克敵呢,還是嫌自己死太慢所以專門養個敵人在身邊?

至於陣修需要術算天分,丹修、符修、器修又太仰賴外力,都不是唐清喜歡的風格。

她想得頭都大了,終於忍不住哀嘆着趴在桌面上哼哼:“難道繞一大圈,最後我還是要跟着王師兄去做體修嗎……”

玉板被她無意間一碰,頁面又翻到別的地方。

唐清啞口看着玉板新呈現出的一頁,終於明白之前在獸苑內遇到的那熊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妖修。世間萬物只要有機緣長期沾染靈氣,便是一塊石頭也有可能生出自己的意志,何況花草樹木、飛禽走獸?這些吸天地靈氣而生,又有心向道的妖精怪物們,在擁有相應概念又能幻化人身後,如果願意,便也可以如人一般拜入玄天派。

而這點,也正是玄天派與同類修仙門派最大的不同之一。據《大荒風物誌》記載,無論是西方的摩耶派、東方的卧龍洞府還是南方的朱離派都不承認妖修這一分支的存在,其中輕者對妖修視而不見,重者將妖修與妖獸同等捕殺,只有亦玄真君主張給妖修們一席之地。

“天生萬物,人是萬物之一,妖精怪獸亦是萬物之一,人可修道尋仙,他們如何不可……這位掌門真君的觀點倒是有趣,不是很像我以前常看到的眾生平等之類言論嗎?若有機會,真想見他一面。”唐清感慨完,既已了解了一些常識,她總算也沒忘掉自己此時最該做的事。

修行。在這以實力說話的大荒世界中,個人的修為境界高低能決定一切。

照《初階練氣概略》的指導,唐清努力將全身每一處的靈氣不斷聚集、壓縮到下丹田處,慢慢感受自己的靈氣由最初不規則的氣旋不斷變化、扭曲,最終旋轉慢慢減小,化作一個靈氣聚集的球體。

她輕輕舒了口氣,一瞬間感覺全身靈力充沛無比,心神格外清明,彷彿觸到了以往從未接觸過的一個境界。

又控制着靈球運轉片刻後,唐清一邊回憶玉板記載,一邊緩慢放鬆控制,讓靈氣所聚成的靈球重新旋動、舒展、擴散,直至隨全身經脈遊走,完成一個循環。

她睜開眼,仍覺得意識還停留在那隨靈力虛空平步的感覺中。

如果不是靈脈貫通後變得比以前強很多的聽力敏銳地捕捉到一些異響的話,唐清也許還會維持這半是發獃的狀況一些時間。通過剛才的控氣,她已經明白自己雖然現在還是練氣五重,但其實早具備進一步突破的能力,只需對靈力運行再多適應一些日子便能突破六重。當下也不急了,反而以與以往不同的沉穩態度,不露聲色地輕輕開啟房門,循着異響發出的地方而去。

震卦三十一苑中的靈獸已經有大半聚集在引起禁制異變的那人身邊,卻無一隻顯露出敵意,反而還有一部分發出焦急的鳴叫聲。

感受到唐清的到來,靈獸們為她讓出一條道,方便她看清了中央那壓倒好大一片靈草的花甲男子。

“這是……”對方身上穿着御宗的弟子服裝,她想接近對方該不會有太大危險。便伸出手推了推那頭髮花白老人,低聲問道:“這位師兄,你可是哪裡不舒服,需要幫助嗎?”

對方眼皮抖了幾下。

唐清看有戲,就又靠近了一些,蹲下問:“師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這次她話沒說完,對方忽然暴起,一下掐住她的咽喉,滿臉猙獰之色。

窒息的感覺讓唐清說不出話來,正欲先反抗了再說,對方臉上的兇狠神色已經慢慢淡去,反而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問:“你是誰?”

“我……我是照看這三十一苑的弟子。”咳嗽幾聲才勉強把話說完整,唐清暗暗打量這說動手就動手的人,小心退開一段安全距離,並執符在手戒備。

對方察覺出她的動作,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嘴角,而後揮揮手:“我亦是這苑中弟子,不需要你幫忙,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完,自顧踉踉蹌蹌地往木屋去了。

唐清猜測,這大約就是王易修所說的那個暫時不在的王紀師兄,與王易修是同族,論輩分,可算是他的叔叔。

王易修雖然比自己早入門幾年,卻也不過二十四歲年紀,他的叔叔……為何看上去卻如此衰老?唐清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此事或許關係王易修家內部問題或王紀難言的秘密之類,遂很快將之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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