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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之類只是唐清開玩笑的說法,幻貓……不對,此時該稱對方“狴犴”了。狴犴畢竟是日後要與自己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夥伴,叫那麼一個隨便的名字,別說他會不會有怨念,唐清自己喊出來也會覺得損壞形象啊!最終她儘力回憶自己那些有限的五行八卦知識後,為對方取名為“蒼巽”。

這頭狴犴是木屬性的靈獸,其主能力為風,“蒼”便是唐清印象中木的顏色,自認為聽起來該比碧、綠之類的有氣勢些。“巽”便是風,唐清覺得兩者合起來既有威勢又不會太過霸道。

“蒼巽,自由來取,為各處帶來生機的風……你覺得如何?”唐清詢問對方的意見。

狴犴溫和地點了點頭,顯然很滿意。

不過對於名字的解釋,他另有一番想法——從唐清的解釋觀其性格,溫柔樂觀有餘,卻有些果斷霸氣不足。“自由來去”嗎……這應該是唐清自己的願望吧!

兩人既已結了太初靈鎖,對唐清的來歷蒼巽也許算是大荒眾生里最心裡有數的了。想到交換靈力時從唐清處伴隨靈力湧入自己腦海中的那些陌生而奇妙的畫面,蒼巽微微偏頭,眯起眼想:唐清心裡對原屬世界的留戀很深,這點以後或多或少都會對她的修行進步造成阻礙。也許自己該想辦法讓她對原來的世界斷了念想,這樣對彼此都有利。

“蒼巽……”

聽到唐清有些猶豫的呼喚,知道她大概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蒼巽跳上她的膝蓋作為鼓勵。

“你我今後的命運既然已經密不可分,有些事我必須先讓你知道才行。”在回震獸苑的這一路上,唐清除了在想狴犴的名字外,也在考慮此時要說的事。最終,她還是覺醒不對蒼巽作任何隱瞞。

“何事?”

“我不一定會成仙。”

唐清第一句話就讓蒼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她不說,他也知道自己這位搭檔得道升仙的幾率有多小。茫茫大荒,修行者不計其數,然數萬年也難見一人成功飛升。以唐清的資質在這眾生之中只不過如滄海一粟,說得直接點,她有生之年大概都無機會領悟到大道的境界,能入金丹期便算是很大成就了。

唐清並不管蒼巽作何感想,只是繼續說道:“我修行只是因為這是目前唯一能讓我找到回家之路的辦法,一旦中途發現有其他方式可以達到目的,我便會立即放棄修仙回去原來的世界。”

原來她說的“不一定”是指這個!

對唐清這樣的打算,蒼巽吃驚之餘,可以說她痴人說夢,可以理智地與她分析不管她是想飛升還是想通過其他途徑回去,起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也可以以同伴的立場給她些鼓勵。但,最終蒼巽說出的卻是——

“別開玩笑了!”

直接在腦海中爆開的怒吼震得唐清一愣,她茫然地看着全身毛髮都氣得倒豎起來的蒼巽發火。

“你可知道你剛才那番話何等傲慢,又是對這大荒的修行者們多大的侮辱?!這大荒之中,無論是人、妖、靈獸、邪魔……不管是正是邪,凡是踏上修行之路者,無一不是作出了相當的覺悟才開始追逐飛升這遙不可及的目標。為了這目標,即使是在中途死於非命或魂飛魄散也不後悔!而你這個連築基期都未入的人,便把修仙當成隨口說說的兒戲一般!你以為你是誰?!”

“我沒……”唐清本想反駁對方,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卻說不出口。

“若不是有太初靈鎖限制着,我真恨不得當場取你性命。”

丟下這句話,蒼巽的身影如一道閃電,眨眼跳離唐清膝頭,從窗戶飛躥出去了。

看着猶在來回晃動的窗扇,唐清猶豫片刻,卻沒有立即追出去。蒼巽剛才怒極所說的話,似乎觸到了她心底自己都沒注意的地方——傲慢嗎?她以前從未覺得自己傲慢,但回頭看看自己一路走來心中所想,豈不是真如蒼巽所說一般,把修仙當成了兒戲,就算幾經危機,也下過數次決心,但內心深處……她依然覺得,所謂仙途,不過一場空夢。而這些窮其一生追逐遙不可及幻想的修行者們,她又覺得他們……糊塗可悲。

但結果呢,她自己,其實連這些人都不如。至少對方在為自己的夢想追逐不休,她卻連自己的目的要怎麼達成都還不知道就隨便指點江山。

“難怪蒼巽要生氣。”反省自身後,唐清微微苦笑道。

這些靈獸與其說是獸,不如說是更接近人類的靈。信士、道士們修行不輟的時候,靈獸們也在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為,期待有朝一日可以突破蒼天限制,像人類一樣白日飛升。蒼巽自然也是這其中孜孜不倦力求突破自己極限的一員。所以唐清之前的話,就好像在抽對方的臉一樣。

就如同在一個為了自己最嚮往的東西拚命的人面前,用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說“你在乎的東西對我而言一錢不值”一般。換成自己,如果有人在自己面前嘲笑說“你想回家不過是痴人說夢”的話,也會生氣的吧?

這麼想着,唐清覺得她該去找蒼巽道個歉。

他是自己靈鎖連命的同伴,不是自己的下屬或奴僕,理應得到尊重。

下定決心後,唐清又花了些時間考慮該如何遣詞,這才推門而出。她本以為就算有靈鎖引導也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在諾大的獸苑中找到蒼巽的蹤跡,卻沒料到才出門就看見對方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正獃獃地抬頭望月。

之前想好的說辭因為這太過突然的重遇被唐清丟到九霄雲外,她腳步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釘住了一般,居然不敢靠近蒼巽。不是怕被盛怒的對方所傷,而是怕又被它罵。

“唐清。”

蒼巽的聲音忽然在唐清腦中響起,聽上去已不若之前那般憤怒,而顯得平靜了不少。明白對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後,唐清小心翼翼走過去,在蒼巽旁邊坐下。

輕聲回答:“嗯?”

“人類的父母,究竟是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