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讓祖母和舅母為難,表哥也替我想想吧,你們什麼時候離京我給祖母,舅舅舅母,還有兩位妹妹準備了些禮物,還要勞煩表哥將東西帶回去了。”
傅汝炎知道,他大概是勸不動蘇齡玉了。
若是他依照本心,是想將她帶回去的,只要蘇齡玉有一丁點兒想要回去的想法,就算再難,傅汝炎都會咬着牙承受下來。
可是蘇齡玉從始至終,態度都不曾動搖過。
“何妹妹的情況有些不好,我打算,三日之後就動身。”
“好,我知道了。”
“啊啊啊”
暗房裡,一張大床上,蜷縮着一個人影,渾身痙攣着發出痛苦的呻吟。
連接暗房和外廳的帘子被放下,有人沉着聲音問,“怎麼樣”
“殿下,杜鵲然的診治,確實將毒給激出來了,趙羽的情況很不好。”
“那杜鵲然有這個本事”
秦繼東抿了抿嘴,“當日杜鵲然和蘇齡玉在一個屋子裡待了有一會兒,出來之後,杜鵲然便給趙羽施針,小的小的也分辨不出,他是原本就知道,還是那蘇齡玉告訴他的。”
“呵呵呵。”
一陣低沉的冷笑聲,讓秦繼東渾身發寒,後頸的毛孔一顆顆炸開,毛骨悚然。
“老二還是那個性子,竟然容許手底下有人敢插手我的事情,不過算了,用不着再繼續嘗試,沒那個必要了。”
秦繼東心裡一驚,沒有必要的意思是,蘇姑娘有沒有替姜先生解毒,都已經不重要了那
“那妙春堂之前的口碑不是還挺好的想個法子,讓它變得更好,即便超過了厚德館也無妨。”
秦繼東心裡有一萬個疑問,卻只能低頭應下。
“那殿下,趙羽身上的毒”
“杜鵲然不是會治嗎那就送去給他治,若是治不好,百草堂的名字還能在京城叫那麼響嗎”
“小的知道了,殿下放心,小的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
秦繼東微笑着行禮,就算之前治得好,也會變成治不好的。
蘇齡玉在大肆採買東西。
之前給傅家也準備了禮物,但是她總覺得不夠。
傅家能夠在得知自己出了事之後,第一時間讓傅汝炎過來,蘇齡玉從心底里感激。
她還空出時間做了不少藥酒,還有各種各樣補益養氣的藥丸,只要是蘇齡玉能夠想到的,她都給準備了不少。
“蘇姑娘,您能去一趟百草堂嗎杜老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百草堂來人請她,蘇齡玉點點頭,讓人將買的東西送回去,跟着人去了百草堂。
進了內院,杜鵲然滿臉焦急地迎出來,“丫頭,怎麼跟你說得不一樣這人、這人體內的毒素非但沒有逼出來,反而加重了。”
蘇齡玉看向躺在床上的趙羽,心裡一驚,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那日她見到趙羽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還知道花言巧語強詞奪理,可是這才多久,這人怎麼就變成這樣要死不活的了
蘇齡玉二話不說上前診斷,面色卻越來越沉,到最後冷着一張臉,面如寒冰。
她從青芝手裡拿過銀針,在趙羽身上下了數針,又拿了兩粒藥丸用水化開,捏着趙羽的下巴給他灌下去。
大約一刻鐘之後,趙羽的眼睛才慢慢睜開。“我,還沒死”
趙羽聲音乾澀難聽,居然還想笑一笑,一咧嘴,嘴唇崩開一個口子,血珠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沒死,不過也快了。”
蘇齡玉用帕子擦了擦手,“他們給你又餵了什麼或者說,你又誤食了什麼”
趙羽的目光里閃出一絲憤怒,卻很快歸於平靜。
“你們治不好我的,何必白費力氣。”
趙羽笑起來,笑容里居然有幾分挑釁,“厚德館都治不好的人,怎麼會讓百草堂治好”
這次厚德館的人將趙羽送過來,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留下大概在他們的心裡,趙羽已經是個死人了。
趙羽的語氣里有憤世嫉俗的痛快,和難以察覺的悔恨,反正,都要死了
他的眼神迷離起來,冷不丁身上一陣疼痛,低頭看去,蘇齡玉將一根銀針插進去一寸有餘,疼得他冷汗直冒。
“誰告訴你,厚德館治不好的人,就沒人能治了它算什麼”
蘇齡玉的眼睛眯起來,她生氣了。
尼瑪太子殿下果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杜老幫了她一次,就要搭上百草堂的名聲嗎
將一個要死不活的人送過來,是想讓杜老承認他沒有辦法救嗎
“我沒讓你死之前,你就得活着,否則我弄死你。”
趙羽:“”
杜鵲然:“”
杜鵲然擦了一把汗,這丫頭大概是氣糊塗了。
晚上,蘇齡玉難得地給葉少臣去了消息,讓他來一趟。
“可真是難得,你居然會主動找我,我很高興。”
葉少臣是得瑟着過來的,腳步前所未有的輕盈,岳生嘆為觀止。
等到葉少臣看到了蘇齡玉的表情,稍稍將笑容收斂了一點,“發生了什麼事”
蘇齡玉抬頭,直直地看着他,“上次你說的那個病人,若是我治好了,你真的沒有關係嗎”
葉少臣在心裡感嘆,這丫頭的眼睛是真的很亮,被她這樣一眨不眨地看着,彷彿能看到心裡去一樣。
“嗯,沒關係。”
“那我知道了。”
蘇齡玉提着的氣慢慢地松下來,葉少臣說沒關係的話,那應該就是真的沒關係。
“誰惹你生氣了臉都鼓起來了。”
蘇齡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瞞着他,將趙羽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我沒想過要連累杜大夫,他只是想幫我一下,卻沒想到”
蘇齡玉之前真沒想過,權利謀算之間,可以將一個人的命完全不當一回事,隨意地就能給他喂下毒藥,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又不是有深仇大恨
他們知不知道想要救活一個人有多困難
蘇齡玉越想心裡就越生氣,算計別的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用人命來算計,只有他們的命是值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