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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臣最終還是離開了。

車隊在藍河古鎮停了一日,在鎮上採買一些必須的補給。

等到蘇齡玉他們也打算離開的時候,客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蘇齡玉在後面並未看清楚,只能看到凌松然滿臉蒼白地過來,一把將她拉了過去,“你可能救救她?”

蘇齡玉站穩了腳,這才看清凌松然說的,是那個之前在茶棚遇見的婦人。

兩日前,婦人還能抱得動自己的孩子,眼睛裡還有求生的光芒,這會兒她卻匍匐在地上,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生氣。

“救救……我的孩子……”

婦人的目光像微弱的火苗,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松然。

凌松然額角滲出汗珠,不住地問蘇齡玉,“你可能救她?”

蘇齡玉蹲下身子看了看,遺憾無奈地搖搖頭,“她能撐着到這裡,已經算是奇蹟了。”

婦人身上的衣衫被血水染成了暗紅色,身上的傷勢太重,蘇齡玉無力回天。

“怎麼會這樣……”

凌松然喃喃自語,他以為她們孤兒寡母可以活得很好的,他還給她們送了銀子,可是,怎麼會……

“求您,救救,孩子……”

婦人撐着最後一口氣,將蜷縮在身邊的孩子,往凌松然的面前推了推。

這個公子是好人,她死了不打緊,可是孩子,他才那麼一點大……

凌松然急忙點頭,“你放心,我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婦人眼中的光芒就已經熄滅了,她聽見了她想要的話,終於可以安心地死去。

“……”

凌松然僵在那裡,好半天,才讓僕人將婦人給安葬了,他則抱起那輕飄飄的瘦弱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蘇齡玉。

蘇齡玉愛莫能助,她不會養孩子啊。

“我先……,給他開一副葯吧。”

孩子又昏迷着,細細的手腕上和脖子上還有着瘀傷,蘇齡玉甚至能夠想象得出來,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在看見孤兒寡母手裡的銀子時,心裡的渴望會驅使他們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於是車隊又耽擱了兩日,蘇齡玉給孩子餵了葯,又施了針,孩子總算醒了過來,也能喝一些米湯。

但是有件事情讓蘇齡玉很發愁,就是這孩子,很粘着她。

他見不到娘親,整個人都很焦慮,凌松然試了很多法子都不能讓他止住哭,蘇齡玉一過來,孩子的眼睛就粘着她不動了,哭聲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許是……,他把姑娘當作了娘親,呵呵呵。”

凌松然覺得十分神奇,“這孩子瞧着,像是知道是姑娘救了他一般。”

蘇齡玉卻有些頭疼,她真的不太會應付孩子,尤其這種,剛失去母親,懵懵懂懂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孩子。

“既然是公子讓我救他的,還是麻煩公子哄一哄吧。”

蘇齡玉想將包袱甩給凌松然,凌松然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也同意了,然而他想要接近孩子的時候,那孩子都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這……這我可就難辦了……“

凌松然難得出現窘迫的神態,無措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一臉求救地望着蘇齡玉。

蘇齡玉都無奈了,只得走過去,不太熟練地摸了摸孩子地腦袋,他的嚎啕大哭慢慢變成了抽泣,最後扯着蘇齡玉的袖子,無限委屈的樣子,卻是真的慢慢停了下來。

蘇齡玉自己都覺得荒唐,怎麼她還有這種技能呢?

“看來,只得麻煩姑娘了。”

蘇齡玉面無表情,絲毫不掩飾她的不樂意,凌松然只能假裝看不見,這實在是,他也不願意的。

兩歲的孩子,應該已經會說不少話了,可是這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營養不良的緣故,幾乎不會說話,問急了,只會冒出一兩個字來。

“酒酒,酒酒。”

什麼玩意兒?蘇齡玉耐着性子問了許久,總算弄明白這個似乎是他的名字。

“酒酒。”

蘇齡玉樂了,還挺好玩兒的,一時興起便喊着他的名字逗他,卻不想幾日要麼哭,要麼打算哭的小傢伙,竟破天荒地笑了起來。

聲音有氣無力,卻真的笑出了聲音,下巴旁邊,還能看到一個小小地米窩。

“可惜了,若是養的好,定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蘇齡玉的顏控屬性又開始發作,笑容變得溫柔了許多,用僅有的育兒常識跟酒酒做十分幼稚的遊戲。

客棧的屋子裡,傳出一大一小的笑聲,讓站在門口的凌松然靜止在原地。

他之前一直覺得,蘇姑娘的性子略有些冷清,雖然臉上時常笑着,笑意卻總讓人覺得不真實。

可是這會兒他卻覺得,是他之前偏頗了,蘇姑娘明明是個十分溫柔的人,只不過平日里不常看見罷了。

芷蘭瞧見了凌松然的身影,進去通報了一聲,蘇齡玉請他進去。

凌松然走進屋子,看見了坐在窗邊的蘇齡玉,忍不住心頭震了一下。

窗外的光輝灑進來,她臨窗而坐,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一般,芝蘭玉樹的臉上有着還未褪去的紅暈,怕是跟酒酒玩的太高興了。

凌松然從未見過蘇齡玉這般模樣,跟平日的清冷高潔截然不同,柔軟的,彷彿伸手就能碰觸到一樣。

他抑制住心底隱隱的悸動,走過去拱了拱手,“蘇姑娘,既然酒酒如今已經無礙了,我們也該繼續趕路了。”

蘇齡玉點點頭,掃了一眼靠在她腿上不肯挪開的酒酒,“那麼,凌公子要如何處置這個小傢伙?”

凌松然略一沉吟,“我家裡有些莊子,我可以讓人將他送過去,那裡民風淳樸,酒酒應該是能夠安然長大。”

“……”

蘇齡玉覺得這話莫名地很不順耳,仔細一想,這特么不就是蘇家對待自己的時候常用的說辭?

凌松然有一瞬間,覺得蘇齡玉身上的氣息變得冷了下來,可分明,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動。

“公子怎麼就確定,他能夠安然長大?“

“這……莊子上的人自然會照顧好他的。“

蘇齡玉嘴角上揚,伸手摸了摸酒酒稀疏的頭髮,“青芝,你告訴凌公子,我曾經在‘民風淳樸’的莊子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