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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蘇齡玉靠在軟枕上,有些脫力。

逛一趟廟會逛得心力憔悴,以後這種活動她還是少參加好了。

不對。

蘇齡玉往窗外瞥了一眼,隱約能看到葉少臣慵懶卻存在感十足的身影。

以後得避開這人,自己好歹還算有些底線,這人徹底視節操於無物!

況且他還是個將軍,蘇齡玉一個小女子,毒針毒針又派不上用場,惹不起,她躲一躲總成吧。

“叩叩叩。”

車窗忽然傳來了敲擊聲,青芝過去打開車窗,從外面遞進來一個小小的荷葉包。

“這會兒沒人瞧見,吃吧。”

葉少臣的聲音里含着笑意,青芝將荷葉包打開,輕呼了一聲。

“姑娘,這不是……”

蘇齡玉掃了一眼,也愣了一下。

廟會上除了賣有趣的小點心,還有一些不太方便當街食用的肉類食物。

比如面前這個用荷葉包着的百香烤雞。

賣烤雞的小販口若懸河,介紹了他家的烤雞多麼多麼的獨特,用了祖傳的秘制香料精心烤制,說得蘇齡玉在那兒聽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讓青芝買下來。

那會兒傅汝炎在呢,總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在傅家吃不飽……

可是沒想到,葉少臣竟然會送了這個過來。

“他到底跟蹤了多久?”

蘇齡玉咬牙切齒,青芝沒聽清,歪着腦袋問,“姑娘,要吃嗎?”

“吃!”

別人送來的為什麼不吃?就當給自己壓驚了。

小小的車廂里,頓時瀰漫出濃郁的香氣,蘇齡玉的疲乏感被熱乎乎的烤雞撫慰,頓時又有精神調戲丫頭了。

從馬車裡,傳出青芝無可奈何的驚呼,和蘇齡玉得逞的笑聲,葉少臣的嘴角慢慢上揚,在夜色里幾乎看不見。

……

廟會之後,傅家有一個人,陷入了糾結的深淵。

傅汝炎端坐在自己的書房裡,面前攤着這一季鋪子的賬本,他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那日廟會,蘇齡玉他們離開後,何慕香忽然說有些話想跟他單獨說。

他也沒想那麼多,卻不知何慕香說出來的話,讓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不知道這個性子活潑嬌氣的表妹,竟然正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並且為了不讓娘擔心,一直忍着不肯說出來。

何慕香在他面前落下淚來,那個從來會對着他笑容滿面的姑娘,哭得不能自已。

“表哥,姑母怕是要惱了我了,你幫我勸勸可好?我最不願意的,就是讓姑母傷心。”

何慕香眉頭輕蹙,眼睛裡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墜下,哭得傅汝炎很不是滋味。

怎麼辦?他才剛剛下定決心,想要跟母親提一提齡玉表妹的事情,可是、可是慕香表妹又真的很可憐……

傅汝炎躊躇不定,他自然,心裡是屬意齡玉表妹的,只是何慕香如今生着病,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會不會受不住?

在經商上極有天賦的傅汝炎,此刻,腦子裡一片混亂。

……

“齡玉丫頭,你那方子可記起來了?”

何容挑了個時間,將蘇齡玉叫過去問問。

蘇齡玉點點頭,“已是記起來了大半,只是還有些地方並不能確定,需找經驗豐富的大夫瞧瞧才成。”

“那我讓人趕緊去找大夫來。”

“舅母,這方子並非每位大夫都能看得懂的,還是我自己去尋吧。”

何容應下,又與蘇齡玉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她回去。

“夫人,王家又讓人送了帖子過來,夫人可要回應?”素葵拿着一張帖子過來,上面的字竟然燙了金,很符合王家財大氣粗的風格。

何容掃了一眼就頭疼,“王夫人也真是,我都已經委婉地回絕了,竟還這樣糾纏不休。”

素葵將帖子放下,安靜地站在一旁。

“去,將孫媽媽叫來,說我有事跟她商議。”

何容眯了眯眼睛,這事兒她還不能同老夫人說,讓她再考慮考慮,畢竟王家看中的人,是蘇齡玉。

……

傅雲婷和傅雲珍兩姐妹,這會兒也差不多確定了,何慕香身上的病症到底是什麼。

“姐姐,你說齡玉姐姐不給慕香姐姐瞧病,是真的因為沒有葯了?”

傅雲婷沒說話,傅雲珍又說,“可我們也跟着去了,沒瞧見齡玉姐姐給碧宛用什麼葯,給她的,不就是那幾片樹葉子嘛。”

“或許,她後來又送了葯去。”

“哪兒就有那麼巧,她手裡正好有治這種病的葯,莫不是誆慕香姐姐的。”

傅雲婷不作聲,她也不是沒有這麼想過。

且之前蘇齡玉分明在姜先生的課上,就已經瞧出了何慕香的不妥,卻還是把葯給了素不相識的碧宛。

“雲珍,你知道蘇齡玉屋子裡種的那盆東西,是什麼嗎?”

傅雲珍眨了眨眼睛,“哪盆?”

“就是上回我們去她那裡,她正在修剪的,形狀很古怪的那個。”

“這我哪兒知道,姐姐怎麼忽然對……”

傅雲珍忽然身子一震,不可思議地看過去,“姐姐的意思,那葉子,就是那東西上面的?”

“我只是瞧着有些像罷了。”

“……”

傅雲珍仔細回想了一下,眼睛越睜越大。

是了,這麼一想,果然是一模一樣!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那葉子,就是治好碧宛的關鍵?那是不是說,何慕香得了那葉子,也能夠好起來?

……

“齡玉姐姐這裡可真好,回回來都讓人喜歡得不行。”

傅雲珍笑着讚歎,目光卻狀似不經意地在院子里輕掃。

那盆盆栽,此刻就在蘇齡玉的窗邊。

“雲珍妹妹若是喜歡,常來就是。”

蘇齡玉讓青芝去拿些點心來,又親自給傅雲珍倒了果子露。

“今兒怎麼就妹妹一人來,雲婷妹妹呢?”

“姐姐正想着先生的考校,因此只我一人來同齡玉姐姐說說話。”

傅雲珍笑吟吟的,說了幾句,手不小心碰着裝了果子露的被子,灑了半杯出來,染濕了蘇齡玉的衣角。

“這可如何是好,都是妹妹粗笨,還望姐姐原諒。”

蘇齡玉和善地笑笑,“這算什麼,妹妹且等一等,我去後面換一身衣服。”

說著她便站起,帶着芷蘭去了後屋。

屋子裡只剩沁竹一人,傅雲珍晃了晃茶壺,“可能取一壺熱茶來?果子露有些甜膩。”

沁竹立刻捧着茶壺出去,傅雲珍的視線,便落在了那盆盆栽上……

等蘇齡玉回來,傅雲珍已經離開了。

“姑娘,傅二姑娘果然將我也支開了。”

沁竹手裡還拿着茶壺。

蘇齡玉微笑點頭,走到盆栽旁,指尖摸了摸光滑的葉片。

方子她是會給的,不然何容那裡也不好交待,只不過……,總得讓心術不正的人吃些苦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