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張遙從前居住的那片小區,如今已經蓋起了新的大樓。沿街的小店都已消失,就連熟悉的人也再難遇見。
繼續行駛,來到了另一片有些年頭的城區附近。
在一棟灰白色調的六層樓前,汽車停靠下來,震趴在方向盤上順著前擋風玻璃眺眼看向樓上。
“你看到四樓那扇綠窗框的房間了嗎?”
張遙跟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扇那樣的窗戶,裡面似乎還掛著一些衣物。
“就是那間...”他不時的看看樓上的窗子,又看看小巷的入口,希望這個時間爸媽可以在這裡經過,哪怕只讓他看上一眼也好。
震把座椅放平,舒服的躺在裡面。他知道張遙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想離開,自己也做好了長久待在車了的準備。
夜幕一diǎndiǎn降臨,依舊沒有爸媽的身影,張遙有些焦急。他不想再等,回頭看了一眼潘震,這傢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已經睡著了。
他直了直身子,閉上雙眼,慢慢的將自己的靈魂抽離。
沒有人會發現他,這樣即使出現在爸媽面前,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從車門穿了出去,一路走到震指給他的那間房門外。
這間門已經不是曾經家門的模樣,潔白的牆邊也沒有貼對子,除了一些小廣告,感覺不到任何有人居住的樣子。
張遙穿過房門進入的屋內,這裡面很簡單。牆壁上沒有多餘的裝飾,沙發茶几還是從前的那套。他感到了一絲絲欣慰,坐在沙發上。用手輕輕感覺熟悉的事物。
房間的格局和從前大不同,似乎少了書房,他站起身又來到一扇木門旁。
這應該是爸媽的房間,進入到屋門內,裡面僅有一張床,上面簡單的放著兩床被子。
來到另一處房間門口,輕輕扭動把手。
門開的一刻他突然愣住了。因為屋裡竟然和自己的房間一模一樣。
一本書、一個杯子、兒時的玩具箱,所有東西原封不動的保存著。
坐在床邊他呆呆的想了良久,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呢?
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不知道現在這個狀態能不能拿起東西。他伸手想碰觸桌子上的筆,輕輕一推,筆便往前動了diǎn。
看來自己的靈魂確實是強大了,想他剛死的時候啥也碰不到摸不著。
攤平一張紙。寫下一段話:
親愛的爸爸媽媽:
兒子回來了。但是眼下遇到些麻煩,所以沒辦法見你們,但是請放心,我很平安,也很健康,別掛念。我會常寫信的,希望你們能開開心心的生活,這次來的匆忙沒帶禮物。等兒子賺了錢再孝敬你們。
張遙敬上
把桌上的東西規整好,張遙的魂魄離開家中。重新回到車子裡,潘震竟然還沒發現。
他看了一眼車窗外,剛好有兩個身影進入到有些昏暗的小巷裡,略顯蒼老的姿態是他所熟悉的。
“爸!媽!”
張遙的驚呼嚇了震一跳,伸手將他的嘴堵上了:“噓~小diǎn聲。”
兩個人貼在玻璃上看著年邁的身影從車旁經過,好在現在是夜晚,車膜還很深,不然準被發現。一直到爸媽離開視野進入到樓道內,張遙的目光才轉回來。
震看看他,晃了晃頭:“現在人也見了,心也了了,接下來你準備去哪?”
“接下來?接下來我也沒想過,這個城市恐怕也沒辦法待了,都是熟人。要是哪天走馬路上被撞見就不好了。”
“好像說得很有道理,那我給你送東陽那去,他是隔三岔五就給我打電話問你的近況,搞得我很煩躁,你知不知道?”震發動車子,調個頭離開了小區。
“那他怎麼不直接給我來電話?”張遙感到很好奇。
“他才不傻,給你打一定會讓你煩,所以就來騷擾我了唄,這麼晚了,我也開不到北京,要不先找個地方住吧。”
聽到震這麼說張遙呵呵的傻笑起來。
“笑什麼呢?”震不解。
“我想起剛認識你那會兒,你要是說這話準沒什麼好事,不是騙我去你家就是騙我泡湯子,哦~對對,還給我拍照片,你說你一天天活得怎麼那麼多么蛾子?”
“可不是,活了這麼久要是不會找樂子,還有什麼意思。”潘震將汽車開回到大學旁的那間公寓,雖然這裡很久沒住人,但是一直都有僱人定期清掃。
回到熟悉的地方,張遙的內心感到很溫暖,似乎又找回了diǎn從前的影子。
舒服的坐在沙發裡,雙腳搭在茶几上,打開電視機,不在乎演的什麼節目,只是單純的聽著裡面的聲音。
彷彿時間倒退了回去,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走過幾條街的大學校園內,兄弟們還在寢室裡打鬧,或是聊著關於遊戲的話題。
可是他心裡清楚,走過去的時間是回不去了,即使自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讓時間倒流,人吶~還是得往前走。過去的雖然遺憾,但也無能為力,只能留在心裡偶爾拿出來緬懷一下吧。
潘震換了身睡袍出現在眼前,頭髮溼漉漉的,許是剛洗完澡,一屁股坐到張遙身邊,也把雙腳搭在茶几上,悠哉的斜靠著。
“在這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想起大學裡的那幫兄弟了。”
震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明天帶你回學校轉一圈?”
張遙無奈的笑了笑:“人都不在了,回去還有什麼意義。”
“行了!振作diǎn,要不明天帶你去找林坤吧,那位現在還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看到你估計能挺高興。”
聽震這麼說,張遙來了精神:“大叔現在離這遠嗎?”
“不算遠,我們去北京正好經過那。這傢伙我也是有年頭沒見了,不知道現在混成什麼樣。”震邊說邊拿著遙控器調臺,無意間播到晚間新聞,裡面的主播正在介紹一起山體滑坡事件。
從畫面航拍的角度看去,場景覺得十分眼熟,張遙坐直了身子看著電視。
原來新聞裡把靈山消失改成了地殼振動造成的山體滑坡,既然沒有人員傷亡,也就寥寥幾句一帶而過了。
“哇塞...一座山都沒了哎,最..最後就這麼簡單。”張遙詫異的看著一旁的潘震。
“那你還想怎麼樣?難道真得昭告天下一座山突然間一夜蒸發了嗎?穩定民心很重要,有些事是不能放到檯面上來說的。不過...”震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不過什麼?”
“這件事肯定沒那麼輕鬆過去的,面上不可說,不代表沒人管,我們今後還是盡力小心行事。”
張遙同意的diǎndiǎn頭,他也為自己闖了禍而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