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琴诡意》 浅婠玉婰

夏河的家是一座茅屋的形狀,看起來毫不起眼,內部很簡單,客廳擺放一張四方形的桌子,兩張木椅,隔壁是一間單人房間,要是擺上雙人床肯定是擁擠的。

“這是什麼?”我跟琴剛走進去就發現房間內的地板上有一汪水。

“是頂上漏水,還沒來得及修。”

“看起來已經很多天了。”琴低下頭仔細檢查,木頭的地板已經呈現出一個凹字型。

“反正也不礙事。”夏河摸摸頭,不好意思的臉紅。

“快點修理吧!巴頓不是會嗎?明天讓他過來看看。”琴環顧周圍說:“還要買單個煤氣灶,不然怎麼做飯菜?”

“我等會去。”

“你的事多著,先把該買的配件買齊再說。”

琴和夏河這天忙著佈置,我一個人在茅屋內打掃清潔。

到了傍晚,琴拍拍手,終於滿意的點頭說:“應該差不多了,今晚就讓汪萍睡這裡。”

琴一走,剩下我們兩個,在茅屋活動的空間剛剛好,屋內昏暗的視線提醒夜晚即將來臨。

我們視線同時放在一張單人床,原本想要先發制人的,可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正當這麼想的同時,夏河開口說:“你睡床上,我打地鋪。”

“屋頂還在漏水,要不要緊?”說完又擔心他想歪,還以為是想邀請他一塊睡,急於解釋:“我是說會不會打擾你的睡眠?”

“不會。”夏河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地上鋪的草蓆直接倒下,原本在床上顯得破舊的被子拉到肚子前蓋好。

窗戶基本上都是半敞開的,夏河不怕冷,只蓋著一件單薄的被子,我可不行,夜晚寒涼的霧氣直直逼入,一陣陣沁骨寒涼透入,簡直身在冷凍庫的環境。

“咳咳咳。”

“是不是胸口在疼呢?”夏河沒有閤眼,擔心的問。

“不是,是有點涼。”

他翻了一個身坐起來,好像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房間的窗戶就在單人床上方,彎曲身子繞過我把窗戶關上,再走到客廳把窗戶和門關得嚴實。

他是個好人,連門都不用關,換做是我,或許隔天一早,就不知道讓這些居民帶到那個不知名的地方。

月光擋在戶外,屋內只有一點點流瀉而入的細微光線,他坐在地板上不安的問:“這樣呢?”

“好多了。”

屋頂漏水的地方,用一個銀色的盆子承裝,在黑夜裡有規律的滴滴答答作響,明明外面已經沒有下雨,溼氣還是很重,屋頂的茅草接住多日的雨水需要排出。

我小心翼翼的翻來覆去,擔心睡著的夏河,不知道是因為那節奏規律的聲音還是因為認床的關係,總之,我是睡不著的,即便是整日躺在床上休養也沒有像現在一樣聚精會神,就連水滴在銀盆之中跳起的水珠子都能仔細分辨出來。

剛認識張永的時候,打算同居節省過日子也是如此,那是是確定彼此的關係,不像現在,對彼此的關係充滿不確定,整個人像是漂浮在空中,對未來恍恍惚惚的。

迤邐而入的月影隨著時間的變化而移動,一直到夏河再次翻身我才知道他跟我一樣難以入睡,還沒問問他的意思,或許他已經是認定我的,他對我的心意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何必再一次提問給他難堪呢?或許他一直再等我點頭而已。

這樣的問題反覆在腦海中游走,如同一隻殺不死的蟲子,煩人而討厭。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屋外有些微的動靜,我起床,夏河已經不見蹤影,客廳牆角擺放的魚叉消失不見,肯定是去抓魚,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指間輕輕的觸摸木質的桌子邊緣,雖然成年老舊,還是感覺到光滑的質地,有一個人倏地出現,嚇得我站起來,好像不小心走錯了路。

“是你呀!我還以為屋裡沒人。”巴頓也嚇了一跳。

“是不是琴讓你過來的?”我想起來昨天琴打算找巴頓修理屋頂。

“是的,他說屋頂漏水了,是嗎?”巴頓見屋內有人,禮貌性的問。

“這邊。”我帶他走到房間的地板,對著銀盆說話。

巴頓走到戶外,把搬來的梯子架在一根結實的木頭上,慢慢的爬上屋頂,找到相對應的位置,腰間掛上一圈工具,開始敲敲打打。

我待在屋內,手裡抱著自己做的項鍊,坐在客廳,一邊抬起頭一邊低頭穿線,聽屋頂上方傳來錘子沉悶的敲打在實木的聲音,維持斷斷續續的聲響,有點心不在焉的。

巴頓在梯子上下來回走兩三次,最後他下來,走到門口開門時我還嚇了一跳,完全不在狀況內。

“好了,如果滴水回頭跟我說一聲。”

“修這個屋頂多少呢?”基於住在屋內,還是要問一下。

“我跟琴說好了。”

我低著頭,想起自己不太可能負擔得起。

“沒事的話,我走了。”巴頓拍拍沾染泥巴的雙手,又把手在褲邊上揉一揉,才抱著梯子離開。

巴頓一走,周圍靜的可以,就連最靠近的屋子都不知道有沒有人居住,我坐在茅屋的客廳裡,拿著自己的手工活,林木間不時傳來悉悉潄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風的吹拂還是有動物經過?一個人待在這裡實在害怕,挨不住自己可怕的幻想,終於扔下手裡的一切奪門而出。

跑步讓胸口喘息的厲害,即便是傷口疼痛還是抵不過身後那些未知的可怕,小木屋就在眼前,我疾步跑上階梯,不管屋內是否有人,直接打開紗門。

“是汪萍呢?”艾維第一個說話,見到許久未見的我似乎非常開心。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瑪麗,她的臉頰比起先前要圓潤許多,眉毛不像以前緊緊的皺在印堂,原本是微笑的,看見我嘴角立即收斂一點。

“你們好!”要退後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再往前走兩步。

“在夏河家住得還習慣嗎?”琴笑著問。

“還行。”

“我們的汪萍住在夏河那已經好些天。”琴一邊說一邊抓住伊蓮的手不放。

明明只有一天而已,她怎麼在這些人的面前說謊呢?

“而且,經過上次的事情,汪萍的肋骨斷了兩三條,差一點成了廢人,哎呀!原本我還擔心養不起她的,沒想到夏河堅決要照顧汪萍,這是一片真心,伊蓮,你說是不是?”琴一邊說,伊蓮一邊掙扎想要鬆開,她抓得更緊了。

瑪麗聽到琴這麼說,心裡湧起一股惻隱之心,忍不住低下了頭。

“放開。”伊蓮咬牙切齒用力的說,琴才鬆開手,由於力氣過大,她差點往後仰過去。

“汪萍來,一塊聊天!”艾維倒是顯得大方。

“嗯。”我往前走。

“我要走了,家裡還有一堆事呢。”伊蓮不等琴說完拉起瑪麗的手往門外走。

瑪麗踉蹌的跟上伊蓮的步伐,經過我的身旁仔細的看了我一眼。

“她來檢查傷口的,好不容易肋骨長齊了,還差一根呢?”琴在客廳大聲說話,刻意要讓她們聽見。

“既然如此,我不打擾你們,改天再聊。”艾維意會的笑出來,跟在她們後方離開。

等到她們走遠,我走到琴的身旁坐下。

“你說得太誇張了,她們能信嗎?”

“不信也得信,我可是醫生。”琴上下瞄了我一眼問:“你今天過來不會真的是來看病的吧!”

“不是,我只是一個人待著無聊,要說打掃,即便天天做,也花不上一個鐘頭,其他的時間該怎麼辦?。”

“家庭婦女的辛苦就在這,可是從來沒有人知道。”

“我沒想過要做家庭婦女,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要做哪些?”

“那是你沒有用心。”

“什麼?”

“如果你真心想為夏河做點什麼,你會知道自己該忙些什麼的。”

“你看出來了?”

“我看出來你也是喜歡夏河的,可是不知道在掙扎什麼?”

“我沒有。”

“有的時候,我們讓自己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是為了無謂的堅持嗎?”

我低著頭,正想著要不要跟她說實話。

“夏河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嗎?”

“他都跟你說了?”我吃了一驚。

“你別對他生氣,他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問我的。”

“你怎麼說?”

“我跟他說一樣的話。”

“他懂了嗎?”

琴笑說:“跟你一樣不懂,可是他會努力的。”

她的這句話好像沒有直接回答我,似乎是變相的鼓勵夏河要為新的婚姻生活努力。

當初我主動告訴夏河自己的事是希望他能夠因此退縮,在眾人面前只是做做樣子,彼此間毫無牽掛,是不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呢?

“我知道了。”我站起來。

“啊!要走了嗎?”

“嗯,我回去好好想想。”其實是不想讓她繼續跟我談論這樣的話題,尤其是感情婚姻方面,我們想得完全是不同的方向。

“既然知道該如何努力,就好好的跟他過日子。”琴還以為我一點就通,用愉悅的目光送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