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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媳婦兒這一回頭,才發現那牆角的香爐不知何時放到了門邊,裡頭的味道也變了,怪不得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屋子裡頭有股不一樣的香味兒。

金榮已在門口探着腦袋等得不耐煩,聽她說成了,喜得抬腳就邁進門檻來。

正要開口說話,忽感覺腦子漸漸空白起來。

靈芝抬起頭,坐直身子,看着眼前呆鵝般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冷冷一笑。

“拿來吧。”她輕聲道。

從裡間鑽出來一個人影,正是大雙,端着個茶盤,上頭兩個土窯茶杯,裡頭各裝着半杯奶茶,白色沫子晃晃悠悠。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色平靜呆立不動的房中二人,有些難以置信,“姑娘,他們真的會聽話嗎?”

靈芝對引魂香的效用已確信無疑,微微一笑,輕聲開口:“你們二人,把面前的奶茶喝了。”

那二人果然木木動了動眼珠子,看見茶盤中的杯子,伸手來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大雙瞪圓了眼,姑娘這招,簡直無敵!

“我的天,接下來我們讓他們做什麼?”大雙興奮地看向靈芝。

靈芝站起身,湊到孫家媳婦兒耳邊低語了幾句,再對大雙道:“我們走吧,這茶夠他們享受一陣兒了。”

大雙只知道茶有問題,卻不知茶有什麼問題,被靈芝勾得心直痒痒,追着問道:“姑娘,難道就這樣放過這賊子嗎?”

靈芝神秘一笑,“咱們上大佛寺上香去,回來你就知道了。”

大佛寺位於哈密城外東邊,好在哈密城不大,靈芝與大雙騎馬出城,三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這座哈密最大的寺廟坐落於一片黃土山上,山門前三排六十六階石梯,石梯盡頭高大山門金碧輝煌。

上得山寺來,清客寥寥。

這哈密城本地人多數信仰大食教,佛寺中香客反而不多,不似中原,不管什麼寺廟都香火不斷。

槿姝與小令等人早在山門處候着她,見她到了方鬆口氣。

“可乾淨解決了?”槿姝拉緊她手,低聲問道。

靈芝淺淺一笑,“讓他們自己解決去,這樣,誰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

槿姝仍有些疑惑,她只知道靈芝會用引魂香對付那金二爺,究竟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卻不得而知。

靈芝抿着嘴,“四嬸,你就容我賣個關子,回去你們就知道了,總之,我只是燃了香,其他可什麼都沒做。”

她眨眨眼,半扶着槿姝往裡走去。

知客僧一路小跑來迎她們進去,槿姝已上過香,在丫鬟陪同下去了旁邊歇息。

靈芝照例先問過行空與無跡的行蹤,答曰從未聽說過。

雖此答覆在意料之內,靈芝心頭還是鈍鈍一痛。

難道她真要放棄嗎?

她跪在大雄寶殿正中的金身如來佛像前,雙手合十,捻炷香,虔誠閉了眼。

眾人在大佛寺用過素齋,到申時才不急不緩往回趕。

剛到巷口,就察覺街道兩旁多了好些來往巡邏的官兵,快到槿姝家門口時,離孫家院子不遠的地方東一圈兒人西一堆人,個個紮成團,悄悄嘀咕着什麼。

孫家大門緊閉,裡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靈芝扶槿姝小心翼翼下了馬車,隔壁院門口探出來個頭,壓低了嗓門道:“哎,楊家嫂嫂,出門去啦?”

正是隔壁王家的二兒媳婦兒。

槿姝探詢地看向她,“這是怎麼了?”

她看看四周,“大伙兒都在說什麼呢?”

那二媳婦兒一臉興奮,巴不得有人問她一嘴,摸着牆角過來,拉着槿姝就往院里走,“走走,孫家出大事兒了,咱們進門再說!”

大雙與靈芝對看一眼,果然出事了,幾人忙跟上去。

“……一開始是聽見孫家院子裡頭一聲男人慘叫,是他們家隔壁的馬老三聽見的,還以為孫猴子出事兒了,就想過去敲門。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院里又是連聲尖叫,男人聲音女人聲音都有,那會兒我正在院子里,也聽見了,嚇得我的媽呀,活像白日里見鬼了似的。”

“我就打開院門看看,正好看見孫猴子着急忙慌跑出來,把在他家門口的馬老三撞了個狗啃泥,馬老三在後頭一個勁兒喊他,他理都不理,跑得比耗子都快。”

“馬老三見門開着,就進去看看,沒一會兒功夫就屁滾尿流跑出來,一面跑一面喊,殺人啦殺人啦!”

那王家二媳婦說得一臉紅光,捧起面前茶盞一飲而盡,興緻勃勃盯着槿姝,“你猜,誰把誰給殺了?”

槿姝睜大眼搖搖頭,“是誰?”

王家二媳婦咂咂嘴,“你們家茶可真香,還有柚子味兒。”

小令笑嘻嘻又給她添滿杯盞。

她朝小令笑笑,吞了口唾沫繼續朝槿姝道:“給你三日你也猜不出來!是孫猴子他媳婦兒,把金家二爺給殺了!”

“啊?”槿姝這驚訝可不是裝出來的,她撇了靈芝一眼,又是驚又是嘆,果真他們撇得乾乾淨淨!

“想不到吧!”王家二媳婦見聽眾有了反應,更加得意,“這孫猴子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整天靠着給金二爺挑粉頭才得了個百戶的位置,這下好了,挑來挑去,把自己媳婦兒給賠進去了。”

她往前欠欠身子,壓低了嗓門,“謝家的,還有馬家的幾個膽子大的進去看了,說那金二爺是光着身子死在床上!”

“開頭有人說,是死於馬上風,說是孫家媳婦兒太厲害,把他給磨死的,後頭進去看過的人說,不是!說金二爺後背心窩子上,老大一個血窟窿,床旁邊還一把染血的尖刀,就是金二爺自個兒的刀!”

“馬上風是什麼意思?”小令獃獃來了一句。

靈芝瞪了她一眼,大雙臉微紅,訕訕端水去。

王二媳婦兒捂着嘴一樂,“哎喲,你個小丫頭,這就是俗話說的爽死的!”

她說得直白,靈芝也羞起來,反正知道計劃已經實現了,垂着頭帶着滿臉通紅的小令一溜煙兒進到裡屋去。

槿姝無奈一笑,仍有些疑惑,實在不清楚這事兒怎麼這麼詭異。

“那孫家媳婦兒已然暈了過去,但事發時就他倆在屋裡,不是她殺的還有誰?”

“然後呢?”槿姝接着問,她想知道忠順侯府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