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吳菱心頭，那個男人標準地毫無特點的聲音，總讓她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一路加速，再也不單獨分散，就連飛天德也規定了二十分鐘回來一次，免得出現意外。路中除了短暫地進餐，再也沒有歇息，未免走路過猛一下子磨破腳，吳菱還拿出了一些衛生巾，給每個人鞋裡都塞上。

雖說大老爺們踩著衛生巾尷尬無比，但是腳底就跟踩了塊兒棉花似的，舒坦了許多，本來發痛的腳跟也緩解了下來，只有小瓦堅持不肯墊，也就隨他了。

幾個小不點都走得淚眼汪汪的，吳菱看他們實在可憐，就讓掃帚馱著他們慢慢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吳菱痛扁過掃帚之後還老給掃帚喂吃的的緣故，掃帚格外聽她的話，把飛天德氣的不行。

少量的喪屍由主力組擺好陣勢各個擊破，數量稍多的喪屍就由楊斌以及飛天德擺平，掃帚餓的時候在旁邊一口一個，吃得十分開心。

小孩子是不允許害怕不看的，膽子大些的譚文豪還主動要求殺喪屍。小胖子孫少達和小瘦子何定被准許開始練習殺不具備攻擊能力的半截喪屍。

第一次殺喪屍的感覺都大同小異，幾個孩子沒有一個不哭的，有的因為害怕，有的因為為家人報仇的快感。

只有敏敏，一直縮在男孩子們後面，吳菱很想說點什麼，但是考慮到女孩子畢竟膽子小，而且敏敏才六歲，心理承受能力還太差，就也不強求她親自動手，只是她捂眼睛的時候就會很嚴肅地拍開。

到了天色將暗，他們在一處路邊小飯館落腳，裡頭一個人都沒有，但是物資很明顯受到了洗劫，除了留下一點調味料和半桶大米，什麼都沒有。

後勤組就用上這些物資，加上肉乾做了一大鍋炒飯，吃飽喝足，主力組三人一組進行值班，未免神秘人的干擾，小瓦特意帶著塞克娜守在門口。

自從上次吳菱痛扁了掃帚，掃帚看見塞克娜也不敢靠近了，就算塞克娜擺出緊張的攻擊架勢，它也會灰溜溜地找個角落趴下嗚嗚叫，小眼睛看著塞克娜，彷彿在跟她道歉。

吳菱拿著兩塊衛生巾走了出來，毫不在意地在小瓦面前晃晃，“要不要給塞克娜大嬸也墊上？”

一看之下，才發現塞克娜大嬸的腳上已經磨破了些皮肉，小瓦不禁責備自己粗心，吳菱哈哈一笑，“沒事兒，大嬸這麼堅強，明天就好了。倒是你啊，你的腳有沒有怎麼樣？”

小瓦有些閃躲地回答，“還好。”

吳菱又掏出兩塊兒衛生巾，“白天讓你墊你不墊。多半磨破了，自個兒墊上啊，別明天走不了路了。”說完把衛生巾強行塞到他手裡，“吶，別不好意思了。我去睡覺咯。”

值班組的三個大叔看著一臉尷尬的小瓦，不禁偷笑，小瓦無奈，只能脫了鞋，腳踝處已經擦紅了一片，腳底也起了一個水泡。

臉紅心跳地拆開衛生巾，可是，要怎麼用？捉摸著貼了進去，再踩上，果然就舒坦了許多。

小瓦看著自己的腳，竟然有些出神。

看著這個小頭領平時都沉默寡言的樣子，哪知還有這麼逗笑的樣子啊，旁邊較為年輕的些的值班人笑眯眯地同他搭話，“小瓦隊長，吳隊長真是個好姑娘啊是不是？”

小瓦聽出了他們帶笑的意味，也不答話，盯著外頭一本正經地說，“值班的時候別聊天。”

本來吳菱計劃的是第二日正午到達太和山腳下，哪知道太和山下的小村子裡還有著大批的喪屍，根據飛天德的估算，有五千只喪屍圍聚在那裡，以現在的水平，要正面穿越，必然有所損失。

所以，臨時改變了行路計劃，順著公路繞行幾里路，穿過一些農田，直接往山裡去，並不走水泥鋪設的旅遊道路。

有飛天德在前面探路，幾乎可以避開所有的喪屍群，但是為了鍛鍊眾人的實戰能力，飛天德還會沿路吸引一些小規模的喪屍，十幾只十幾只地追過來，讓主力組手下又添了許多血腥。

敏敏看著譚文豪興奮地刺死一隻喪屍，突然說，“叔叔好可憐。”吳菱看了她一眼，有些想笑。

把一把刀塞到她手裡，吳菱看著她，“敏敏，去再扎一刀。”

敏敏有些呆住了，握著刀好像聽不懂吳菱在講什麼。”

“不要求你殺喪屍，只要在屍體上再補一刀。”

一直默默走路的敏敏媽媽常靜回過頭，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敏敏求救般地看著她媽媽，卻看到她媽媽衝她點點頭。

她還是固執地扔下刀子，“我不要。我害怕。”

吳菱帶了點笑意，熟悉她的朱悅心知不妙，冷酷絕情的生存教練又要冒出來了。忙兇著臉把敏敏拉過去，“敏敏，你是不是想被吃掉？”

敏敏委屈地搖頭，“可是敏敏也不想扎他。”

吳菱開始摸嘴唇，偏著身子有些僵硬。

朱悅繼續恐嚇，“你不扎他就會被他吃掉呢你扎不扎？”

敏敏還是在猶豫，吳菱淡淡笑著抱起手臂。

朱悅一拍腦門，無奈地站起，就聽到常靜嚴厲地大喝一聲，“快動手！”

敏敏受了媽媽的兇，更加委屈了，眼淚晃盪晃盪就要掉下來。

“你敢哭媽媽就不要你！”

敏敏不受威脅，哇一聲大哭起來。

吳菱看看她，再看看她媽媽，什麼都沒有說，敏敏的爸爸有些不捨得，同妻子對望一眼，但敏敏媽媽搖搖頭，揹著沉重的鍋子走到敏敏身邊，眉目裡沒一點溫情，“媽媽再問你一次，你不扎的話媽媽就不要你了，你扎不扎？”

敏敏淚眼婆娑地要去抱她的大腿，被她後退一步閃開了，再看她一眼，小孩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後面追著她，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邊還招呼身邊的隊友，“快走。”

小女孩兒的步速又怎麼能比得上成年人，她很快被落下十幾米，幾個小孩兒有心要幫她求情，都被眾人嚴肅的表情嚇得不敢說話。

敏敏漸漸在後頭哭得聲音都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媽媽。只有她媽媽前頭的人看得到，她眼圈已紅了一圈，只是強忍著不肯回頭。

敏敏以為爸爸媽媽真的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連滾帶爬地往回跑，撿起地上的刀子，慌慌張張地朝屍體上一插，有血染髒的她的衣服，她一邊哭一邊去追大部隊，泣不成聲地喊，“媽媽，媽媽，我紮了。”

敏敏媽媽這才回頭，一把抱住敏敏，眼圈紅紅地跟上大部隊。

這就是末世的孩子，沒有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