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小倔強已經逃跑了許多次，每次都被巡邏的隊員帶回來，這小子不肯吃不肯喝也沒人逼他，東西往那一放，他不是蠢的，沒人看見的時候自然就吃了。對於他逃跑的消息，吳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也沒再見他，只是吩咐一抓回來帶回房間給譚文豪。

並且，少給譚文豪吃頓飯，理由是失職。

幾天之後，小倔強也放棄了逃跑，譚文豪也餓了好幾頓。

是夜，小瓦睡不著，給塞克娜將圍巾整理好，自己打開了房門，巡邏隊員在遠處走過的光亮依稀可見，夜裡很涼，他卻不覺得。只穿了白色襯衫，拄著柺杖走了出去，但不知道去哪兒。

他莫名地傷感起來，繞著聚集地走起來。

黑暗彷彿是張大嘴巴的猛獸，風很大，颳得他的襯衣獵獵作響。

“誰？”一聲低沉地詢問想起。

小瓦停住腳步，大樹後一點火光，一明一暗，淡淡的煙霧升起，“楊大叔？”

那人笑了，將菸頭扔在地上，那火光就在他腳底下熄滅了。“小瓦啊。”他咳嗽起來，小瓦走過去些。

楊斌掏了掏口袋，“最後一根菸了，抽嗎？”

“不了。”

“咔擦，咔擦”打火機卻沒有火，楊斌有些懊惱地搖了搖，“哎呀，又沒火了。”

小瓦微微踮起腳尖，握住一根樹枝，瞬間蒸發了它的水分，乾乾脆脆的樹枝被折斷。他隨意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就燃起了火，楊斌沉默著將煙湊上去，金屬鏡框反射出點點光芒。

他眼睛半閉著，眉間的皺紋很深刻，將煙舉到嘴邊，他問：“你真的不要？”

小瓦搖搖頭，將火把隨意扔在水泥地上，照出好些抽盡的菸頭。

“大叔，你抽菸太狠了。”

楊斌吸了口煙，一時沒有說話，那煙氣從他鼻子裡冒出來些，他笑笑，火把的光漸漸熄滅，他看著最後的一點火光，然後把煙叼在嘴裡，“小瓦，煙是男人的朋友。”

“可是，你從前不抽菸的。”

“是啊是啊，從前是不抽的。沒想到四十多了還染個煙癮。剛抽菸的時候覺著煙真是沒什麼好的，抽了兩口，就覺得它真是你的朋友。看著這些煙散開，覺得口裡的辣，就跟自己也飄起來了，又沉了下去。”

小瓦不解地看著他，月光下他的臉在煙霧中更有些恍然，“抽菸是不好。是不好。”

他這麼喃喃著，卻沒有放下手裡的煙。

咳嗽聲又起，小瓦道：“大叔，給我抽一口吧。”

楊斌看他一眼，將煙遞過來，小瓦接過，一揚手就扔出老遠。

楊斌跺腳，“那是最後一根菸咯。”

“正好，大叔。你以後最好也不要抽了。不然我會看見就扔掉的。”

楊斌停頓了一會兒，嘆一口氣，“好。也好。”

“大叔，你是不是在煩心聚集地的事。”

“哈哈。”

“是吧，這些天搜尋物資的隊伍越走越遠，小菱的眼角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你應該也很煩心吧。”

“小瓦，你知道我們還剩下多少主食？”

這些事一直是朱悅主要負責，小瓦搖頭，“不知道。”“四百人一天至少要吃掉140公斤的食物，但是我們剩下的就只有兩噸多了。”

小瓦語塞，默默計算一下，“只有二十天？為什麼小菱沒有說。”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不好了，我告訴她她也是乾著急。”

“那山裡找的……”

“山裡找的，哪能當主食呢。又能找多少呢。”

小瓦沉默，“我知道了。”

“你別告訴小菱。我怕她著急。”

“那大家都沒吃的時候就不著急了嗎？”小瓦道，“你讓她有事不要瞞著你你卻瞞著她。這樣子小菱會更加覺得自己沒有用的！”

這樣的心情同樣是行動不便的小瓦最能理解，吳菱一直很好強，如果她知道這麼多人即將彈盡糧絕，怎麼可能坐得住。

“小菱很聰明，我覺得就算她不能行動了，她還是在指導我們。如果你不告訴她的話，明天我會去告訴她的。”

楊斌拉住他，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瓦納悶，楊斌道：“好好好，你倆真是穿一條褲子的。我也沒說不告訴她嘛，逗逗你，看你就這個反應。我正想著怎麼跟小菱說呢。”

小瓦臉紅起來，幸而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見，他梗了梗脖子，艱難地調整了一下思路，“好吧，大叔，你直接告訴她就好了，小菱很堅強，不會有事的。”

“這下又一點兒不心疼了。”楊斌笑著，“那我還是告訴她還有一個月的食物吧，其他的我再想辦法多從山裡弄點。也不是不能將就。到時候你別說禿嚕了嘴。”

“……好。”

楊斌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多吃點飯，看你這身板瘦的。”

小瓦感覺著他冷冰冰的手，“大叔，你不像我不怕冷，你多穿點兒才是真的吧。”

楊斌打了個哆嗦，“哎，老了就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十七八跳冰河都能冒煙。”

話正說著，一點白影落下，楊斌臉上涼涼的，小瓦則直接感覺到了一滴水，楊斌抬起頭，詫異道：“哎？下雪了？”

這氣溫雖然不高，但是絕對沒有低到下雪的地步，兩人看著這場雪，第一個念頭都是環顧四周，朝亮的地方看，看有沒有霧，但是光亮處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雪花飄落的痕跡，沒有飄散的霧氣。

“我今晚不睡了，如果起霧，我再叫你們。大叔，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明天消耗還很大。”

他重新撿起火把，瞬間又燃起火焰。

“好，你看著點兒。我過去派人準備點東西接點雪以防萬一。”

沒走幾步，就見一個小小的黑影跐溜一下躥過去，楊斌甩出火把，直砸在那人背上，那人摔倒，楊斌快步走過去提起那人，“果然是你個小兔崽子。”

小倔強仰首看他一眼，然後直接放棄掙扎垂著頭不說話。

小瓦要過來，楊斌揮揮手，低聲道：“小崽子，我帶回去就得。”然後直接提溜著往小孩兒住的房間走。那一路的守衛看見小倔強，都默默叫苦，心知明天多半又要受罰了。

“怎麼叫他逃出去的。我看你們這隊今晚可老在孩子們房間周圍，要不是撞我槍口上，還真跑了人？”

那個隊長是原本37人團隊的老面孔，哀怨又委屈又正經地看看他：“隊長，我們確定我們沒有鬆懈，也沒有看到他跑過去。”

譚文豪穿著裡衣打開門跳出來，看見楊斌就作出了個捂臉的表情，“隊長，他突然就不見了。我就餓的不行起床喝了杯水的功夫。”

“那是見了鬼了？”楊斌瞪大眼睛，然後皺著眉一臉不確定地甩甩頹廢的小倔強，“你是……你是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