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追凶》 星星先生

第二天一早,寧致遠剛進辦公室,就看到張維蜷在沙發裡,可想而知,這個傢伙又是忙了一夜。寧致遠拿起掛在衣架上的一件警服外套蓋到張維的身上。

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果然看到一份屍檢報告端端正正地放在辦公桌上,上面還有一個裝在證物袋裡類似胸針一樣的東西。寧致遠看了一眼沙發上睡得正香的張維,無奈地搖了搖頭。兩人合作多年,雖說時常拌拌嘴抬抬槓,但彼此都知道對方不僅是自己的同事,更是戰友和兄弟。

張維的屍檢報告一如既往做得詳細明瞭,報告中寫道:死者男性,年齡四十八至五十五歲之間。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七十三公斤,血型為AB型。死亡時間三至四個月,因屍體腐爛嚴重,無法推斷出具體日期。死者後腦枕骨粉碎性骨折,為鈍器擊打所致,造成腦部嚴重損傷。左側第二、三根肋骨有輕微骨裂,眼底嚴重充血,呼吸道及肺部有少量沙土殘留,胃內容留物已腐爛變質,沒有發現有毒物質。死亡原因:死者因腦部嚴重損傷導致昏迷後,被沙土掩埋窒息死亡。另,死者右手掌心握有胸針一枚。

寧致遠將那枚裝在證物袋裡的胸針拿在手中,這個胸針不大,直徑大概只有兩釐米多,是一朵三色彩金的玫瑰花。顯然這枚胸針已經被張維清洗過,泛著金屬的光澤,玫瑰花的花蕊處嵌著一顆晶瑩透亮的紅寶石,周圍還有一些碎鑽做點綴。胸針正面完好無損,可背面的別針卻已經彎曲變形。

“寧隊,你今天來得可真早呀!”方建業一進辦公室就嚷嚷道。寧致遠將食指豎在唇前做了個禁聲動作,方建業順著寧致遠的目光才看到睡在沙發上的張維,趕緊捂上了嘴巴。

可張維還是翻了個身坐了起來,雙手胡亂地扒拉了幾下頭髮,語氣中帶著煩躁:“誰一大早上就叫呀叫的,你當自己是百靈鳥嗎?”

“抱歉,張維哥,我沒看見你在這兒。”方建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難道我的存在感就這麼低?”張維側目睨著方建業,“去給我買份早點回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得,您老稍等,小的這就去。”方建業說著一路小跑出了辦公室。

張維嘴角抽了抽,扭頭問寧致遠:“驗屍報告看過了?”“嗯,死者受傷的部位與臥室裡的痕跡基本吻合。”寧致遠擺弄著手裡的胸針說,“八步床圍廊一角和地面上都有大量的血跡,死者應該是頭部受重擊,胸口撞到圍廊後倒地。而這個胸針的主人當時應該是站在死者對面,死者倒地時與她有肢體接觸,拽下了胸針。兇手至少有兩個人。”

“對,一男一女的可能性較大。”張維點了點頭,“死者當時雖然受了重創,但並沒有馬上斃命,真正的死亡時間是在被埋入花壇裡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腐爛的屍體被種在上面的花草當做養料所吸收,所以那一叢花開得才比其他位置的更加嬌豔。也多虧了你能想到這一點上,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現屍體呢。”

“我也是湊巧而已。”這次又是在安靜無意的提示之下才想到花壇裡有可能埋著屍體,想到安靜,寧致遠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了個弧度,“現在只需要確定屍體是不是容興華就可以了。不過,這個過程也是有些困難的。”

張維抿了抿嘴唇說:“先試著找找許向春吧,可是S市幾百萬人口,想找一個人可能要花費不少時間啊。”

“既然許向春是容興華的表妹,我想有一個人應該也認識她。”寧致遠眯著眼睛看著張維,“還記得美術館的勒秀蘭嗎?她與容興華可是青梅竹馬的關係,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問問。”

寧致遠撥通了勒秀蘭的電話,跟她講現在警方需要找到容興華的一位親屬做DNA鑑定。勒秀蘭在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才聲音低沉地問道:“是不是興華已經被害了?”

“勒老師,這個問題我暫時還無法回答。我只能告訴你,現在我們急需得到容先生親屬的DNA樣本,這直接關係到案件下一步的偵查方向。”寧致遠說,“我們聽說容先生有一位表妹在S市,不知道勒老師是否知道她的地址。”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勒秀蘭才說:“我認識興華的表妹,可我也不知道她現在的地址。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先問問寧隊長,做DNA鑑定除了血液,是不是還可以用頭髮?”

“是的,勒老師。”寧致遠不明白勒秀蘭為什麼問到頭髮。只聽勒秀蘭嘆了口氣說:“那你們就不用那麼麻煩去S市找人了,我這裡有興華的頭髮。我上午正好有事情要辦,順路給你們送過去吧。”

“謝謝你,勒老師,我上午會在局裡等你。”寧致遠禮貌地道謝後掛斷了電話,向張維挑了挑眉毛說:“勒秀蘭手裡有容興華的頭髮,她上午會送過來。這回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快到九點鐘的時候,勒秀蘭如約來到了特案隊辦公室,她的臉色十分憔悴,雙眼明顯因為哭過而有些泛紅。寧致遠將她讓至會議區,她從隨身的揹包裡拿出一個已經退了色的錦盒。打開後,裡面放著幾樣東西,一小盒印泥、一塊沒有用過的墨條、一方墨黑的硯臺,還有一個細長的盒子。

勒秀蘭解開系在細長盒子上面的細絲帶,翻開盒蓋,裡面居然是一支毛筆。她把盒子放到寧致遠面前,聲音哽咽著說:“這些東西是當年興華送給我的,這支筆是他親手做的,用的是他自己的頭髮。為了做這支筆,他大半年都沒有去理過發。”

寧致遠萬萬沒想到,容興華的頭髮居然是以這種形態存在著,他吃驚地看著勒秀蘭:“勒老師,這……”“拿去吧。”勒秀蘭擺了擺手打斷了寧致遠,“我今天早上接到你的電話,就料到興華凶多吉少。只希望你們能儘量不破壞這支筆,好歹這也是興華留給我的紀念。”